白水县因白水河所以叫做白水。
前些年风调雨顺的时候,借着白水河的便利,人们都过得下去。
现在不行了,几年大旱下来,白水河河床窄了三分之二,就那么点水在河中央混沌不堪。
在周围老百姓一担一担挑水灌溉农田后,彻底干涸了。
夜晚,在白水河的干枯的河床里,聚集了很多人。
陈平安带着村里人到达这里的时候,河床已经乌压压一片都是人,每个人脸上都糊了一团泥巴,看来聪明的人不止是他们。
只不过,十里八乡七姑六婆,谁家不沾点亲?虽然脸上都糊着东西,但来自哪个村落,大家都是茶壶煮饺子——心里有数。
就连陈头生,不多的记忆也分辨出了几伙人,都是他们村周边的人。
陈平安带着人去了场地的中间,和一伙人热情的打着招呼。
那伙人手中竟然还有四五刀械,一杆长枪。
等人差不离的时候,各自村的人招呼各自村的人,纷纷聚集到了那伙人身边。
陈头生去的晚,靠近的时候只听到那声再喊:“谁敢杀死知县?”
“我敢杀!”
人群中三三两两的附和,声音一点不整齐,显得底气不足。
“谁敢杀死知县?”
那人见状又喊了一边。
“我敢杀!”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附和,虽然声音还是不整齐。
一直不做声的陈平安终于也鼓起了勇气,看到陈平安出声,村子里的人们才开始跟着呐喊。
见到村子里的人都在呐喊,陈头生也不敢怠慢,附和着人群。
“谁敢杀死知县?”
那人扯着脖子第三遍喊道,脖子的青筋都显露出,神态狰狞。
“我敢杀!”
所有的流民附和大喊。
陈头生浑身颤抖,两辈子第一次遇到这种杀头的买卖,从和平年代过来的他,内心终于开始害怕起来。
很奇怪,陈头生跟着人群,行动的方向与白水县背道而驰。
“三爸,我们不是去白水县么?”
村子里的人紧紧靠着陈平安,生怕夜间掉队,而且只有紧紧的聚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内心才会放松下来。
“谁说去白水县咧,我们去澄城。”陈平安回答。
这里的人把叔伯都叫做爸,三叔就叫做三爸。头生不应该叫陈平安三爸的,因为陈平安不是他亲叔伯。
薄脸皮的人不会这么叫。但是为了拉近关系,为了活命,让陈头生磕头叫爸都可以,当然是怎么叫的亲就怎么叫。
澄城在那里?为什么就近的白水不去?虽然陈头生一头雾水,但是他怕陈平安嫌烦不敢多问。
澄城县规模比白水县要小。
白水县周边田地多,往年还有上万百姓。
澄城县在白水县东边,比白水还要大,百姓还要多。陈头生远远的看着偌大的一个县城。
明显,白水县要比澄城县容易打。对于为什么不打简单的要打难的这种选择,他实在是搞不清。
上千流民聚集在澄城县城门外,期盼着县老爷的赈灾。可惜已经半年了,城外的流民换了一波又一波,传说中的救济粮一粒也没有见到。
在太阳的暴晒下,流民们瘫倒在路边,等待着死亡。
这么多流民呆着城外,不但影响县城的生活,也威胁着县城的安危,所以县里老爷发话了。
衙役们开始驱赶流民,往日里如狼似虎的衙役,今天动作却很温柔,除了大声的喝骂,没见人打人。
并不是他们改了性子,而是这些有气无力的流民,看上去并没有挨上两脚的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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