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九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恍惚间似是一场难辨真假的亘古大梦,醒时只见月白色冰蚕丝床幔安然收拢着,隐约有烛光透过。而梦中的光景,早已忘了个干净。
抬手拂开幔帐,翠袖果然守在一旁,见她醒来,便将一旁正温热的汤药奉上:“主子,将药喝了吧。国师大人吩咐,您还需多歇息。”
坐起身,才发觉银月般的九重纱衣不知何时被换作了素白的寝服。
卿九饮了汤药,苦得直皱眉头。
翠袖接下药碗,连忙呈上新制的甜点,适时开口道:“主子随国师大人出行时受了惊吓,加之底子弱些,便昏在了路上。”
卿九长吁一口气:“我记得,途中遭了刺客。”
“正是如此。大人处理罢事务,便带着主子连日快马加鞭而回。”
“依你所言,我昏睡了一天两夜?”
翠袖浅笑:“非也。”纤手指一指窗外,再道:“现下已入了夜,您是昏睡了两天两夜。”
户外夜色昏沉,窗边点了灯,借着晦暗不明的烛光,稀疏摇曳的树影似可窥见。
卿九忽觉有什么在脑海一闪而逝,再细想时却又无迹可寻,遂掀了被褥便要下床:“翠袖,随我去见容珏。”
甫一沾地,猝不及防间眩晕无力之感席卷而来,未能完全站起身便再次跌坐回去。
翠袖慌忙稳住了她:“主子,您已许久不曾进食,还是先用膳吧。”
卿九只得点头。
小厨房似是特意为她留了火,一盏茶的功夫便端上了三两道小炒。
翠袖为她布了碗筷,笑意盈盈地施礼道:“新来的厨子愚钝了些,奴婢去小厨房看着,省得粥中蹿了烟火气。主子慢用。”
卿九只一摆手,并未多言。
动筷时窗边似有人影闪过,卿九忽然僵直了脊梁。
垂下眼睑,不动声色地侧目看去,却只见枯柳婆娑,并无异样。
卿九收回了目光,状似毫无察觉地用饭,隐在袖中的左手,早已紧紧握成拳状——这份对危险的敏锐与警觉不知从何而来。
深吸一口气,故作自然的去夹远处的饭菜,原本闲置一旁的左手暗中攥住了清雅的桌布。
一旦那人出手,她便立即扯下桌布。
卿九扫了一眼满桌的瓷器,如若碎了这么一地,动静应当不会小。府中暗卫出动,足以保她无虞。
窗外传来两声猫叫,再无其他。
心头的异样终于散去,卿九松了口气,仍旧装作毫无察觉的模样,对周遭的一切不闻不问。
翠袖终于端了清粥回来,笑着搁下:“主子,尝尝这粥,那新来的厨子手艺倒是不错呢。”
许是方才险遭刺客仍旧心有余悸,卿九凝视着翠袖满脸如沐春风的笑意,总觉她眼中多了些什么。
失忆后留府休养的不少时日,她与翠袖相处得最多。容珏亲自指来的人,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翠袖唯唯诺诺惯了,凡事用心周谨,却从未见她笑过。
卿九端起粥,暗忖道:她今日,似乎笑得多了些。
搁下粥,淡漠开口:“容珏哪里去了?”
翠袖一愣,似乎并未料到她会是这般态度:“国,国师大人已然歇下了。”
念出第一个字时,音色沙哑。
再去看她的神色,并无异常。开口时音色稍哑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放在此情此景中,偏偏多了丝意味。
“主子不妨尝尝这粥,熬得正是火候呢。”翠袖再度开口。
欲盖弥彰。
一碗清粥倒是闻不出异常。卿九收了眼光,暗自揣摩着,小厨房新来的厨子
新来的?她居北殿,吃穿用度一应由张年副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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