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凄月光，如银，如绸，细细碎碎却又柔然，滑过邢铭的脸庞。

    不知为何，邢铭总觉着脸上有东西，很痒，想用手去挠。

    “嘶——”

    邢铭原本以为只是冻伤而引起的，便没理会，但终还是受不了伸手摸了一下，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剧痛！但这并不是他面露惊容的主要原因，手指传来诡异的触感才是他色变的原因——

    他不敢置信，他的脸庞此刻竟是坑坑洼洼的！他终于知道杨帆在见到他的时候，眼中闪过的诧异从何而来。

    邢铭怔怔望着自己有些颤抖的手，确认没有冻伤或其他变化而引起触觉异样，喃喃道：

    “这是……真的？”

    他想起温自强之前喷了他一脸血，还有温自强来救他的时候，似乎至始至终都不让他在躲避他，不让他碰到。

    “温叔……”邢铭呜咽着，泪水模糊了视野。他一直不明白温自强临死之前那般看似诡异的举动，现在终于理解了——

    温自强当时已身中剧毒，且毒素已扩散至全身。所以一直躲闪，不让邢铭触碰到自己，但还是控制不住感染了邢铭。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耗尽，所以喂了邢铭一颗药丸，并把他的脸摁在水里冲淡毒素。

    然而，温自强还没来得及说明白，就走了，至死还保持着那看似诡异的动作。

    天边悠悠飘来大片乌云，雪，悄然而至。

    邢铭木然走着，脑海一片空白，悲苦甚至掩盖了脸上的伤痛。关于温自强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无时不冲刷着：

    山谷木屋里，那个脸上充满喜悦，一见面便要来一个拥抱的奇怪大叔；谈及未能与兄弟一同葬身兽潮时的满脸落寂与悔恨的男人；为了自家的完满，咬牙将他留下，却在写信时落泪的丈夫，也是一位父亲；在邢铭受尽折磨时，以英雄的姿态出现的勇士……

    “为什么，为什么好人总不能得善终。为何丧尽天良的人总能拥有快意人生。”邢铭此刻已经忘记了弃下温自强而逃时的决绝，他不明白这世界为何能如此的冷漠，如此的残酷。

    “若我知道外面是这个模样，当初我就绝不会踏出禁地一步……这样，他们也不会死了吧，我就还是没人知道的天才。”邢铭的泪水流进嘴里，很苦。

    突发的情况让邢铭再度陷入崩溃，对前路迷茫不已。

    不知不觉中，邢铭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这里显然被荒废了一段时间，杂草丛生。他木然地走到一堵矮墙下，他的鞋子在地牢的水里蹬掉了，赤红的脚踢到了一个破水缸，蹭掉了指甲，渗出一丝鲜红。

    邢铭看了自己的脚趾一眼，眼角瞥见水缸底残留的液体，上面隐隐倒映出邢铭的面容——

    本就消瘦的脸庞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坑洼，坑洼底有着一些不知名的黑色物质。伤口大的，能有绿豆大小，小的，也有针孔般。

    盯了水中倒映半晌，邢铭面无表情地抬起头，踩上破水缸，借此翻上围墙。

    视野豁然开朗，一方皑皑的白色世界映入眼帘。

    外面围墙底下便是一张池塘，雪花柔柔落在水面，眨眼消失不见。邢铭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他突然发觉，雪花都还能融入池塘，他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天大地大，竟没有一处地方能容得下他。邢铭扯动了嘴角，想自嘲，却发现连牵动一下嘴角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

    杨府大门，冰焰雀已经折腾了近一个时辰。

    尸首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却没人顾及。一众杨家人早已筋疲力尽，但仍死命抵抗。

    冰焰雀扇动巨大的翅膀，每扇出一阵狂风，便有一种蓝色的火焰随之而来，这种蓝色火焰温度极低，人体一旦碰触分毫，就会瞬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