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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明白!”
这位按察使姓韩,名为韩泰,在河南任上还不足一年。
这位按察使司的堂官,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让谢忠这位副使欺负得很厉害,两人矛盾颇深。
不过谢忠出任分巡道,驻地不在府城的按察使司衙门,一年下来,两人真正碰面的机会也不算太多。可即便如此,两人的矛盾仍然越来越深。
这其实和他们各自的品性,以及经历有关。
韩泰是京官外放,毫无在地方任事的经验,办案素来讲究公正。
谢忠却是个官场上的老油条,一步步升迁上来的,自然就擅于结交地方上的豪强,因此在许多无关痛痒的小案上,多会偏袒于地方豪强,出现一些冤案也就无可避免了。
这样的事情,韩泰心里是有底的。但无奈的是,谢忠一直没给他留下甚么小辫子可抓,想弹劾对方都没有证据。
而此次陆诚的这桩案子,让韩泰看到了契机。
一个被当今天子赐予匾额的生员,岂是能一审就定下杀人罪的?
而这桩案子在谢观察的经手下,已经当堂定案。这也就是说,只要自己能够成功为陆诚翻案,谢忠这分巡道就干不成了。
当然了,韩泰如此设想,也是建立在陆诚无辜的前提之下。
倘若陆诚杀害妻子是事实,他是绝对不会为了个人的争斗,去制造冤案的,这是他的原则。
有抚台大人在场旁听,韩泰的底气就更足了,当即亲自坐堂复审此案。
这一来,谢观察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了。在此之前,他还想着趁此案传到京城之前,让陆诚在狱中“畏罪自杀”。可现在臬台和抚台都过来了,此案重审已经是既定事实。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孙部院的官威之下,谢观察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只能是暗暗祈求,千万别让对方找出此案的漏洞。
韩泰此行早有准备,连自己的仵作都带来了。在问案之前,他先下了一道命令,让仵作重新查验死者尸身。
“陆生员,你有何冤屈,都可细细告知本官。”
他说到这里,对着坐在左手边的孙需拱了拱手,才继续道:“今日有部院大人与本官在此,若是你所言尽皆属实,我们会还你一个公道!”
冯推官判定陆诚杀人,动机为妻子回来纠缠,推断出来的“真相”,即为两人在扭打过程中,陆诚出手杀人。
陆诚要为自己翻案,首先要把自己和孙孙秀娟之间的恩恩怨怨,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一直到今日从府城回来时,被捕快抓来县衙定案等前因后果,详细地向韩泰禀明。
花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陆诚才详细陈述完了事情的详细经过。当然,从他口中所说出来的,都是他知道的事情。
至于孙秀娟何时被杀,死于何地,陆诚是不知情的。
不过按照他的供词,赵玉龙自然就成了嫌疑人,当即让人从堂外押进了大堂。而赵玉虎发现事态不妙,则立即离开此处,回家给父亲报信去了。
在韩泰的严词逼问下,赵玉龙矢口否认自己杀人的事实,并谎称孙氏从未住进自己家里,陆诚是在诬告。
两方各执一词,韩泰暂时难以分辨真假。
其实赵玉龙杀人一事,知情人有很多。但那些人都是赵家的下人,是不可能会出堂为陆诚辩白的。
《大明律》中同样也有规定,弟不证兄,妻不证夫,奴婢不得证主。意思是即使主子犯罪,奴婢也得为其容隐,不得出堂作证。
因此,能出堂作证的人,就只有陆诚的那些邻居们了。可这些人早已被赵家收买,指认陆诚杀人,又岂会轻易更改自己的供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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