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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宾馆那边在次日又接到了消息,聚宝钱庄已经放出了风声,暂时不再向各藩国许诺任何借贷,这也意味着,从前各藩国寅吃卯粮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
钱庄某些时代和后世的鸦片一样,照样是能让人上瘾的,藩国大多穷困,而君王们更是奢求无度,一开始的时候还能克制,可是自从有了钱庄,连最后一点克制都化为乌有了,毕竟当权者们没了顾忌,有一个取之不竭的钱袋子,自然不愿意再亏空了自己,再加上各国王室和贵族的联系越来越紧密,这相互攀比的心思也愈演愈烈,更不必说早已按捺已久的种族仇恨在推波助澜之下演化成了战争,而在南洋,战争已经成为奢侈的代名词,现在一场战争几乎是十年前同等规模战争所产生开销的三至五倍。
整个南洋各国都难以幸免,许多藩王都是重债缠身,再加上商行运载着大明朝的货物在四处倾销,使得各国内部的矛盾也尖锐起来,起义此起彼伏,为了弹压民变,又不得不大肆举债。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么做是饮鸩止渴,不是长久之计,可是眼前都顾不住,谁还愿意顾以后。
聚宝钱庄几乎对各国的要求有求必应,一开始只是五万、十万的借贷,到后来大家的胃口越来越大,譬如数月之前一笔较大的借贷,安南国一次便告贷了四十七万两白银,这触目惊心的数字。甚至已经远远超出了安南国一年的税赋,而安南国与真腊国鏖战已久,他们之所以敢拆借这么大笔银子,只不过怀着一种侥幸,希望这笔银子能如虎添翼,彻底将真腊国消灭,到了那时。开疆扩土之后的安南才能劫掠真腊的财富,还清债款。
安南国是这样的打算,与之敌对的真腊打的也是同样的算盘。这两头南洋的虎狼都已经到了疲惫不堪的地步,自己摇摇欲坠,对手们也已经孱弱到了极点。谁都希望自己在这场事关生死存亡的种族之战中存活下去。
无休止的将银钱拿去购买各种奢侈品和火器,再无休止的欠贷,而这些借来的银子,再通过瓷器、丝绸、火器、铁器等各种贸易再流回廉州,每年有数百上千万两银子都是这般从钱庄里出来,流入南洋,再以各种交易的方式,最后又回到廉州商贾们的手里,商贾们需要银票与人交易,所以如山的白银又回到聚宝钱庄的银库。
可是现在钱庄突然收紧了借贷。这些已经习惯了大手大脚的王公们顿时变得紧张起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现在大多数藩国都是以贷养贷,否则每年这巨大的利息都不知道如何去还,就如这安南国。如今已经欠下了一百七十万两银子的贷款,每年需还三十余万两银子的利息,而安南国每年的税赋也不过是这个数字,往年的时候,大不了再借贷数十万两银子填补这个亏空也就是了,可是现在失了这个财源。那么各藩国既要还贷又要维持战争所需,更需要满足王公贵族的奢华,那么就必须疯狂增加税赋,而一旦税赋暴增,就会立即引发民变,在这种情况之下,对各藩国来说几乎都是致命打击。
钱庄的消息传出来没多久,迎宾馆这边就已经乱了,尤其是几个南洋大国此时已经按耐不住,那安南王是亲自前来廉州的,这一次来的目的,其实是为了与楚王商讨贷款事宜,现在对安南来说,战争的进展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所谓的战争无非是砸钱而已,谁的钱多,谁的财力充沛,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所以他收到了消息,便立即从升龙府动身,为的就是期望得到楚国的财力支持。
可谁曾想,财力支持没有看到,反倒钱庄先来了个釜底抽薪,这件事实在太大,事关着他黎朝在安南的通知,安南国现在已是强弩之末,连年的征战使得百姓已经不堪重负,而大量的借款虽然饮鸩止渴可必须还能延续小朝廷的寿数,一旦借贷没了,那么他这龙椅只怕就坐的不太稳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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