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
昨夜的时候,空气陡然转冷,到了子夜时一场鹅毛大雪悄然落下,清早起来的时候,整个京师银装素裹,那漫天的雪花,屋顶上堆积的积雪,还有屋檐下生出的一支支冰凌,都昭示着弘治十五年冬季的提前到来。
一到雪天,万物都显得萧索起来,光秃秃的树桠了无生趣,唯有在驰道上,还有络绎不绝的马车来回行走,至于城中,则是人烟稀少了不少。
户部衙门这边,一份新的章程送到了内阁。
内阁里头因为生了炉火的缘故,照旧是温暖如春,不过这屋子里由于炭火太盛,空气又不太流通,所以给人一种很是沉闷的感觉。
今日三个内阁大臣都在,连太子朱厚照也是照常来了,朱厚照现在除了要去正心殿里伺候病榻上的皇上,其余的时间都会到这里来,虽然来这里有些不太情愿,朱厚照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让他跟着这些大臣每日看着各种奏书,实在是一种折磨。
不过现在父皇病重,他实在不敢招惹是非,只得按时先清早去父皇那里问安,随即便急匆匆的赶过来,一般情况之下,这里的事也没有他做主的份,都是内阁先拟票,拟票之后交给他看一遍,随即再送入宫中去,让司礼监批红。
按理说,司礼监负责批红,掌握着极大的权利,人家若是不准,内阁拟的票就算白费了,不过这是弘治朝。司礼监只是个橡皮图章,几乎内阁大臣的拟票送进去,司礼监没有不批的道理。
所以这拟票才是最关键的,至于朱厚照,不过是参详而已,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倒是可以来问,在这方面。三个内阁大臣倒是很鼓励朱厚照垂询拟票的事,有哪里不懂的地方多来问问对太子很有好处,可是偏偏朱厚照只是装模作样的看。却从不提问,这就让人有点丧气了,谁都知道。太子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在私下里,三个阁臣们倒是还能体谅,总会寻出许多理由来安慰自己,毕竟皇上病重嘛,太子殿下挂念着皇上,自然心不在焉,其情可悯,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阁臣们这般想,不过是自我安慰而已,太子本来就不是他父皇那样的人。有时实在是烦了,便索性在这阁房里打个盹儿,遇到这种情况,刘健往往会很用力的咳嗽一声,又或者敲敲桌子。等到朱厚照昏昏沉沉的醒来,却也不好说什么,然后又装模作样的去拟票,而朱厚照被惊醒,自然不敢造次,又只能装模作样的拿起案牍上的拟好的票拟看起来。
阁房里的气氛很是诡异。朱厚照的日子也颇为压抑,这般下去实在不知什么时候是头,虽说这一次父皇让他来观政,东宫上下很是振奋,几个伴伴以刘瑾为首,一个个都兴致盎然,就像是太子殿下观政之后,他们也是水涨船高了一样。
此时已接近了午时,外头是鹅毛大雪,里头却烧足了炭火,朱厚照又有些吃不消了,昏昏沉沉的又要睡去。
突然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磕案牍的声音响起来,朱厚照惊醒,又连忙打起精神,口角处还留着晶莹剔透的不明液体,立即坐直身体,随手捡起自己案牍上的票拟看起来。
可是这一次敲案牍的声音,显然不是为了提醒他来注意的,敲案牍的是谢迁,谢迁脸色很不好看,他这一敲自是引起刘健和李东阳的注意。
谢迁道:“果然如刘公所料,你们来看看,真是触目惊心,触目惊心……”
连续用了两个触目惊心,可见这个时候谢迁的心情。
刘健朝谢迁道:“于乔,到底什么事。”
谢迁道:“还不是新军的事,新军前些日子说要操练炮兵,就是咱们送去的五百门火炮,你看,又上了奏书来,说是要结账的,嘿……这哪里叫结账,分明是催命,这柳乘风怎么说的,说是五百门火炮固是运来,可是新军炮兵不足,因此择选各营壮士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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