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十爷的婚礼办得特别体面,体面得穗禾的几个哥哥都都颇有微词,体面得恨不得满世界昭告,他这个西南边陲的袍哥娶了个皇亲国戚。
一个出身卑微的野小子,取了前朝太后的远方表亲,这对于一个地方军阀来说,一个袍哥会里的十排来说,长了多大的脸面。但在穗禾看来,张子越的这门亲事,好像是在帮林森完成他未能达成的虚荣心。
看,老子草莽出生,老子的义弟照样娶格格。
他要沾亲带故,也要践踏皇家尊严,所以他选择了张子越,而不是林家那么多可以选择的适龄的哥哥们弟弟们。
什么便宜,都得他占全了。
许家的幺女,穗禾回林宅没几天就见过了,沉静c得体。许是全家避难到西南的缘故,许玄默身上全然没有王婉瑜的嚣张。
第一回见面,她就低低地说:“二十三小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么一比起来,玄默真是拿不出手了。”
那种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谦卑,实在是装不出来的。穗禾看到张子越深深看了他未婚妻一阵。
在那之后,再没有听她说过一句多余的话。
由此,穗禾从准新娘的名字产生了许多联想,父母得有多不待见,才得取名叫玄默。玄默,因为一张口便是错,所以她才那样沉默吗?
婚礼时,她看着新郎新娘在台上上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觉得好笑,自己当时恐怕也像这样傻透了。
穗禾同林家人坐在一起,她素来与他们这群猴子没有什么话好说,安静度过了白天的仪式,到了晚上的晚宴,竟然碰到了两个紧要的人。
第一个是江怡薇,两两相见,她激动地上来握住她的手。
“二十三小姐,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上次的事,实在是太感激了。”
穗禾这便明白,他到底是放过了江绍之。于是微笑问道:”应该的,令弟还好吗?”
“托你的福,他很好,月底去了日本,要在那边念书。”
“哦,念建筑去了,好。好。”
第二个人出现在她眼前时,完全意料之外,她倒开始局促了。
晚宴快结尾,有个娉婷的身影走到她面前,摇晃着红酒杯,说:“嗨,陆太太,不要请我喝一杯吗?”
不久前被张子越枪口指着的大格格,竟然屈尊来参加了他的婚礼。
王婉瑜多明白的人儿,看穿她的疑惑,笑道:“默默从小陪我读书,这点情面还是要给的。”
见到王婉瑜,就好像见到了小时候先生的戒尺,提醒她,功课还没有完成,你怎么可以偷懒。
静安路的36号,她还没去呢。
穗禾内心开始出现隐隐的不安,这种不安她以为和陆少骞的负气出走一起远离了。王婉瑜的出现,像是提起了她这只木偶的线,她跟着她去向新婚夫妇敬酒,张子越就这么看着她,饮了三杯威士忌。
午夜过后,她甚至跟着王婉瑜去了酒吧。
酒吧是美国人开的,主要供大使馆参赞们消遣娱乐。
酒吧里光线昏黄,面容姣好的女郎们穿着波光粼粼的衣裙,抹了各式各样的香水,倾倒在各种男人的怀里。酒保一路带领,给两位女士找了角落的座位,安静c安全。穗禾注意到酒吧里站了几个玄色锦衣的高大男子,旗人长相,眼神时不时往她们这里瞧。
穗禾喝了不少,有些迷糊,看看他们,又看看王婉瑜。
王婉瑜挥手:“当他们是空气好了,碍不着我们的事儿。”
事?什么事?
还不等穗禾反应,王婉瑜又跟她碰杯,追问:“36号那个人,你去看了吗?”
穗禾叹口气,把杯里的酒仰头喝光了。
王婉瑜急了:“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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