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自专供车轿通过的偏门驶入苏府后, 苏明堂自车上下来,竟见大哥苏明山, 二哥苏明远,都站在院子, 好似特意等他。
昨晚他便嘱咐好桐氏,今日一早就将大哥二哥两家劝回郎溪。显然这是没劝成。
“三弟, 你来。”大哥苏明山面色沉重的说着,往大堂走去,苏明堂与苏明远皆紧随其后。
落座后,苏明山也没绕弯子, 径直言道:“三弟, 今早弟妹已将你的意思给我和二弟转述了。我与你二哥也意见基本一致, 我们回郎溪,但不是此刻。”
苏明堂叹了声,“大哥,你这又何必?”
“三弟, 首辅大人给妁儿下了聘, 你不乐见这门亲, 我们能理解。但一家人有难关总应该一起过,我与你二哥纵是帮不上什么忙,也想见此事安然解决后再行离开。”大哥苏明山说道。
二哥苏明远也连忙附和:“大哥说的是啊!这古语说的好,三个臭皮匠还抵一个诸葛亮!我与大哥就算是不通朝事, 但至少能帮你理理说辞, 看这理由怎么编比较不容易激怒首辅大人。”
一来而去, 见两位哥哥如此笃定,苏明堂便也放弃了继续劝他们回郎溪的念头。只是感慨道:“想不到二位嫂嫂如此仁义,竟也愿留在这里共赴难关。”
苏明山与苏明远笑笑,只是各自心中所想却差之千里。
长房一家,从苏明山到夫人杨氏,再到儿子苏博清,自然是真心担忧。生怕不贴身劝着,苏明堂这性子再搞出个什么宁为玉碎的执拗举动。
可二房一家就不同了。苏明远嘴上虽说着留下来帮苏明堂想法子退婚,但心中却是想着这婚是退不了的。首辅大人下聘跟皇上下聘道理是一个样儿的,从来没有容人选择的余地,反抗便是死罪一条。
故而柳氏让他留下寻机会说服苏明堂,点头认了这门亲。如此非但不会开罪首辅,苏家自此还能从戊京横着走!苏妁有肉吃,苏婵也能跟着有口汤喝。
“对了,三弟今日跟首辅大人提此事了没有?”苏明远关切道。
苏明堂摇头叹息:“今日下了朝,首辅与皇上有事要议,外臣非召不得驻留等候,只得再待明日。”
听闻此言,苏明山劝慰几句,苏明远脸上却稍稍放松,这种事拖得一日是一日。
***
晌午饭前,柳氏在房里找衣裳换。
在郎溪老家里时,纵是有几身好衣裳她也懒得穿,一天到晚的干活,穿了也没什么人看见。可如今在京城就不同了,丫鬟多,家丁多,甚至还有侍卫守在院子里。
总归是有些显摆的去处。
苏婵没叩门,直接推门进来,吓了柳氏一跳。接着再看苏婵的脸色,苍白阴郁,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婵儿,苏妁又忙没让你见?”柳氏蹙眉上前问道。
苏婵摇头,“见了。”
“那是苏妁冲你摆上了官夫人的架子?”柳氏又追问。
“她敢!”
见女儿这强势的语气,柳氏知道她定是没真吃什么亏,便双手扶着女儿的肩,往椅子前带去,边哄似的问道:“那到底是谁让我婵儿不高兴了?”
坐在椅子里,苏婵眉心微蹙,似有深思,片刻后,才略显委曲的道:“娘,那位首辅大人一点儿也不像传言里的那样可怕!他容貌清隽,声音温柔”
想到被丫鬟阻在门外时,苏妁房里传出的嬉闹声,苏婵的胸口就好似被块巨大的山石压着!
很多人都说,嫁进权势太盛的门楣里,女子便只有谨小慎微伏低做小的份儿。可这些,怎么从苏妁身上看不出来?
那个男人凤表龙姿,权势滔天,偏偏对苏妁温柔多情怎么这世间最完满的事,竟落在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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