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宁第一次遇见陆以深时她十岁。那时的她是个极其阴郁的女孩，浑身都散发着冰凉的气息。没有什么人想靠近她，那些人只是单纯的觉得她奇怪，却不知道，她只是一个被家暴的可怜虫。十岁的她住在父亲那里，父亲为了讨好母亲的养女徐安诺继而讨好母亲，经常打她。

    她很讨厌这个家，讨厌虚荣的父亲，讨厌这间没什么人情味的房子。她也很少待在家，只喜欢一个人，静静地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

    程雨宁还记得，第一次遇见陆以深的时候，是一个阴天。这样的天气，似乎和她十分契合。她穿了背带短裤，搭配白色t恤，和往常一样，她会在公园长椅上蜷很久。她低着头，微卷的长发倾斜下来遮住她的半张脸。她的眼里没有一丝情绪，白皙的小腿上有一些长条的伤痕。

    有的已经结了疤，有的还冒着血珠。这里有旧伤，也有新伤。

    本来心情极糟的她，蜷了一会儿该回去了。但有一个足球飞过来，不偏不倚地砸中她的小腿。那些伤口狰狞地裂开，泛着刺骨的疼痛。她咬了一下唇，瞪了一眼来捡球的男孩。

    那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很耀眼。

    男孩放下了足球，低头打量着女孩小腿上的伤，许久开口：“打痛你了？”

    程雨宁抬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陆以深却突然笑了，刚才冰冷的脸绽放了笑容。在镜片后面的双眼染上笑意，好看的，让她有些移不开眼。他把脚边的球踹开，主动过来牵她的手。

    他本想牵着她走，但碍于腿上的伤，他只好换成背她。

    程雨宁这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背着，许久才反应过来要下来：“要带我去哪儿？”

    “带你去医院，”陆以深说，“我总不能欺负你了，还好吧。”

    程雨宁抿着唇，点头。

    十岁的陆以深像个小大人一样带她去医院，熟练地找护士帮她包扎伤口，看她困，又给她开了一间病房让她休息。看着护士给程雨宁上药时，他坐在一旁冷冷开口：“要轻点，她是女生。”

    -

    处理完伤口后，陆以深坐在病房里陪着程雨宁。

    程雨宁一言不发，靠在枕头上轻轻垂下了眼。恍惚间，有什么轻触了一下她的脸颊，冰冰凉的。她睁眼，对上陆以深好看的脸。陆以深用手撑着下巴，又用手指轻轻触了一下她的脸，表情有些郁闷：“怎么有女孩子见到漂亮小哥哥不会笑？”

    程雨宁动了动眼珠：“什么漂亮小哥哥？”

    “就我呀，我有两个妹妹，一个整天叫我男神，一个整天崇拜我，她们就叫我漂亮小哥哥，难道在你眼里，我不好看？”

    程雨宁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陆以深别开脸：“我对你笑了，你该高兴，你不知道，她们很喜欢我笑。”

    “那你不应该对我笑，我不想高兴的。”程雨宁看着他说。

    陆以深没问原因，站起来给她掖了掖被子：“你刚刚是不是要睡觉？”

    程雨宁点头，陆以深坐下来看着她：“你睡吧，我陪着你。”

    程雨宁没说话，乖乖地躺下。睡觉时，陆以深好几次轻轻地用手点她的脸颊，像怕扰了她的梦，动作轻的像羽毛擦过。她放下了担忧，放下了脸上紧绷着的表情，露出已经很久没有过的安详的表情。

    -

    睡了大约一个小时，陆以深轻轻把她叫醒：“你大人呢？”

    “他们又不知道我的事。”

    “那我打电话给他们，你说一下号码。”

    “算了，”程雨宁坐起来，“他们又不在乎我。”

    陆以深愣了几秒，去给她倒了一杯热水：“那你去我家吧。”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