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姜丰有事先走了。

    太阳躲在云层后面，街上寒风不断。顾允泽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走进了一家小小的理发店。

    店里陈设简单，空无一人，没开暖气，但是顾允泽却觉得心里涌上来一股股暖意，一点也不想离开。

    顾允泽坐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看着唯一的一面镜子里面自己凹陷的眼眶。

    “小伙子，眼光不错。”这声音苍老有劲，倒像是从地洞钻出来的。

    透过玻璃镜子，顾允泽看到一个蓄起山羊胡子的白发老爷爷。他个子不高，一袭素色长袍，腰间插着一只铁笔。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站在他身旁，拿起一根细木条，旋即蓄好四方髻。

    顾允泽看了看周遭，明明空无一人。为什么总觉得身后发出人们的细碎言语？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难道是自己脑袋里出现了臆想？

    他再要回头确认的时候，老人家稳稳抱住他的脑袋，端详一番，嘴里嘟囔着：“你的头发，前长后短，上粗下细。”

    “所以？”

    这个老人家看起来年近古稀，但是手却像二十岁的女人的皮肤一样嫩白。

    顾允泽想回头看看，这时听见老头儿奇怪的声音。

    “你们怎么不过来？之前还说饿得快死了。看这个小伙子白白瘦瘦，还有肌肉。”

    他们哪里敢向前，一堆挤在墙角。躲在后面的一个黑头鬼探出头，恐惧的说：“他，比我们还丧。”

    “就是，他吃不得。”

    走出来一个女娃娃，开口就问：“我们吃了他，你就放了我们吗？”

    “怎么？想和我做交易。”

    剩下的鬼头都反驳她，“说了吃不得。”

    “这个死老头，又想骗我们。”

    “仓鬼就是这么死的。”

    “我宁愿你罚我回锁魂塔里待着。”

    老头儿摸着胡子，缓缓道来，“善字何解？是弃恶，是无贪也。有朝一日，尔等毛头小鬼……”

    一群小鬼抱头蹲在一旁，痛苦不已。

    五百年了，这老头儿还是没改这幅死德性。

    五百年了，老头儿在这人间等了五百年了。没想到，还是有人能进来这间店。想来，这么久才孕育而成的冷面鬼郎一定是具有巨大的灵力。

    老头儿看看背后这群懦弱的小鬼头，回过头来笑眯眯的对顾允泽说话，眼角揪起深陷的皱纹。

    “你今年几岁啦？”

    顾允泽听见了老头儿和那一群为不知何物的对话，他看着镜子里只有自己和老头儿，还是没有别的人。

    “我吗？”顾允泽不太敢搭话，他觉得这间屋子奇怪。

    外面明明写的理发店，但是这里光线昏暗，只挂了一盏发黄的破灯。

    一时间，天旋地转。老头儿消失不见了。

    顾允泽的椅子上竟然冒出两颗大蛇头，盘旋着粗壮光滑的身子，牢牢锁死了他。几秒之后，顾允泽置身在一阵奇异的飓风中心。他的头发胡乱的摇摆，四周盘旋飞舞着未知的力量。他们似乎看中了顾允泽，张开了大口，亮出了尖利的獠牙要咬死他。就算只能尝到一片薄肉也是极好的。

    终于，顾允泽因为这过度的眩晕，经受不住昏了过去。

    几个小时之后，他还是意识模糊。

    他知道，自己躺倒在冰凉的地上，但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是眼前有两个模糊的人形。

    “你带他回来做什么？就这纸片一样的家伙！”杜承武踢了踢这瘦弱的人儿。愣是拿这个死老头子没办法，他气得耍了耍手，引得一阵大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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