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湖畔行了良久,并没有见到竹林。
又在周围寻觅了一圈,却发现尧池正北面的一棵颇为古老的樟树,枝根粗壮,树纹错综。
下方有一块颇有雕琢感的玄武方石,隐于一片密林山石中间。
上面留有金属击打留下的凿痕。
华予伸出手,轻轻抚了抚石头,神色一动,道:“看来攸宁说的奇怪气息,是从这儿来的。”
他命人搬开石头,果然露出了一个黑黑的入口。
“莫非是个墓冢?”苏子墨道。
几个随从率先摸索了进去,向外喊道:“下面是个洞穴!”
华予和苏子墨也跟着缓步踏了下去。
顺着台阶直通一阴冷的地下洞穴,方站定,突然一阵簌簌声起,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碎石从空中袭来。
苏子墨抬手一抓,一颗眼看就要击中他额头的石头被捏在了手心,一片阴暗中看不清形状,只能用手摸了摸,似乎是一枚温润平滑的棋子。
其他人也感觉到了攻击,方准备闪躲,空中疾飞的石子突然被一股的力量的挡住了。
一团黑色的烟雾漫起,细碎的石子凝滞在了空中,静悬片刻。
接着传来阵阵清脆的击打之声,石子皆簌簌坠落,无力地掉在了地上。
后面的随从惊叫起来:“方才是怎么了?这穴中有机关?!危险啊。”
旁边却传来一阵柔和的声音:“无事,只是几枚棋子,没什么危险。”
苏子墨望了过去,华予静静站在身后,心里觉得莫名地安心。
过了段时间,眼睛适应了黑暗,隐约可见穴中四面石壁,壁上刻满了文字,仔细读来,竟是棋谱。
地上散落着方才空中飞来的黑白棋子。
洞中一片静谧,只传来隐约的滴水之声。
继续向内走去,空间越来越宽阔明亮,岩洞上方有个缝隙,洒下几道亮光。
洞穴中央,摆着一块大石桌,桌上有摆一香榧木棋盘,虽木质已暗沉,年代久远,却并未遭腐蚀,盘面光洁而润泽,但是却有一深深裂痕,从整个盘面上横穿而过。
棋盘上是一枚枚黑白云子,黑子通透晶莹,视若碧玉,呈宝蓝之光,白子则温润如羊脂美玉,翠绿色泽,悦目和谐,拾起一枚,指尖轻碰,有温和之感。
两色棋子在盘上交错云织,相成相克,龙隐龙现,动静环生,已可以想见当时旗鼓相当,一步一逼的紧张对弈之局。
苏子墨视之良久,道:“这一局棋,看来正是谢初瑶和玄参下了七天七夜的那一局棋。”
华予在旁,对着棋盘鞠了一礼,“看来这棋冢才是玄参大师的魂魄所在之所。”
“方才的那些飞来的棋子我也觉得奇怪,莫非是大师的魂魄凝在棋上,成了妖?”
“没错,那日谢初瑶所见的竹林,便是由此处幻化出来的。”华予道。
“大师在有生之年,高处不胜寒,未能得一心意相通,势均力敌的对手,好不容易等到一位可称对手的围棋神童,却早夭而亡,玄参怀恨而终,执念化在棋盘上,故而成了棋仙。”
“如今谢小姐与之大战七天七夜,以一子险胜玄参大师,却圆了他的心愿,故而执念解除,棋仙已然烟消云散了。”
“想来最后这一局棋,也是大师一生中下的最痛快也最满足的一局吧。”
苏子墨叹道:“虽然能放下执念固然好,但每次见到一个为某种痴念终其一生寻寻觅觅,不舍不弃,最后得偿所愿的灵魂,依然忍不住感怀动容,甚至羡慕。”
华予若有所思,沉声道:“人事三杯酒,流年一局棋。醉仙,棋仙,虽是妖物,却比是许多世间人,更懂人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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