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石滩是一条长达六十多里的河道，东高西低，一侧水浅。岸边碎石遍布，长年青苔覆盖，多生藻类植物。

    每年水涨时节河水淹过河岸，终年不退，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泥泞的道路，再伴有碎石更是难行。河底还盘踞着一种大鳄，为祸一方，是大漠里为数不多的险地。

    裴家为何谨而慎之，就是因此，也不全然。当年的裴家在这里吃过大亏，上千的护卫折损此地，让裴家元气大伤。如若不是经此一役，数年后的裴翁也不会葬身大漠。

    少时的记忆一幕幕浮上心头，那是血色的。他还是那个躲在车底只顾哭喊——看着族人一个个倒下的孩子。裴勇忍不住的抽口凉气，心里直打颤。绿石滩瞻目在望，他竟生出一丝退意，可眼下不是害怕的时候，强振精神又前行了一段距离，仍是不见莫先生的踪影。

    迟疑片刻，纵身跃向身旁丈高的巨石。远远望去，这一眼却是沧海桑田，原本数米宽的河床几近干涸，只留河底污泥。湿滑的绿石滩早已不复存在，密密麻麻的长满荒草，枯黄一片。

    跳下大石，裴勇一个急掠，试探性的前行了数十丈距离，依然无事。他才确信周遭环境早已改变，不似当年。复行几步正见莫先生站在原先的高石。

    俩人汇合。莫玉寒微笑一下：“你先来了，他们呢。”裴勇苦笑着问出了心中的茫然：“莫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大漠地理河流由来已久，绿石滩的河道为何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我深入绿石滩二十里地，反复纵观了山脉地理河流的走向，应该是水源引起的。”莫玉寒指着河道，微笑说道。看裴勇还是不解，又缓缓开口：“来时路上我就发觉乌溪的水浅了三尺，没想到还影响到了这里。”

    “乌溪的上游就是西域孔雀河。”裴勇隐觉抓到了重点，疾声应道。

    “正是。”莫玉寒缓行俩步，神秘的笑了笑。“你可知彭冉为何能在四年间攻陷整个西域。”裴勇摇了摇头，表示不知。莫玉寒显得谈兴很高，随即解惑道。

    “彭冉到达西域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截断西域孔雀河。数万兵丁日夜开挖，耗时百日将河水引入渭河。这样以来，武者们还撑的住，可普通百姓呢。长此以往下去，整个西域都会不复存在。”

    “孔雀河乃是西域母亲河，彭冉这么做就不怕遭天谴吗。”裴勇心下暗惊，怒声出言。

    莫玉寒哈哈大笑，嘲弄的看了一眼天空。“你之与我不过蝼蚁之辈，何为天，强者就是天，大唐就是天。归根结底还是西域诸国不够团结，连年征战，不懂韬光养晦，才会有此祸端。以为自己坐拥王者峡谷妄自尊大，整整百余年的时间，西域就没有一个王者境强者，若非如此，大唐又算的了什么。”

    裴勇听出莫先生心中的恨意，不合时机的问道：“先生哪里人。”莫玉寒淬了裴勇一眼，“故国亡人，不足道尔。”裴勇激灵的微一留神，发觉是大掌柜带着人马赶到，当即住口。

    到了这里，裴元胜再不幡然醒悟，那就是愚夫了。乜斜了一眼许悠，对此人一唬二诈三定音的伎俩暗暗佩服。

    “莫先生，此行所托之事绝不反悔，裴家愿再加三成酬金，一分不少。”

    莫玉寒何等人也，只看几人神色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却也只是笑笑，有点云淡风轻。

    许悠打个哈哈，眼珠一转，道：“大掌柜可是个实诚人啊。”

    裴元胜是有苦难言，只能虚与委蛇，又随便敷衍几句，算是揭过此节。队伍继续前行，几人各怀心事，气氛多少有些沉闷。

    犀车越过尺长的荒草，留下俩道深深的长痕，路面开始颠簸起来，出了绿石滩，差不多已近黄昏。

    队伍再次安营扎寨，这个位置地势稍高，是一块少见的山岩小丘，像极了一块鹅卵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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