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之瑶天马行空。
庄之瑶决定和狐狸一起先救她表妹。
狐狸说他们不必亲自去找,宴恪自会主动找他们,因为这是宴恪的游戏。庄之瑶听得浑然,她远比一般男子都要有见识,她连抄家灭族的大恶都彻身体验过,但她到底只是十八年轻姑娘,她见证丑恶,但未曾作恶,她心底根植着善良与美好。
狐狸对这样的庄之瑶突然生了点迟来的慈悲心,觉得不忍告诉她宴恪其实是个变态病态死疯子。
宴恪作为一具充当容器的便宜炮灰,背月露的锅,着实是冤枉且无辜。
庄之瑶的家族惨祸,于月露而言只是她游戏人间的其中一场乐趣。
月露不是个能用常理去衡量的人,她也不是个能用歪理去衡量的人。她正常的时候是个疯子,不正常的时候委实没法形容。
她占得先机,照理,她带走朱俞然后对朱俞是杀是剐任由她,但她这人的性情是抱着看似游戏人生但实际再是正经不过的态度操控她自己和旁人的人生的。
属于他们三个人的故事,她必要放到世人面前这个大舞台上搅个天翻地覆。
吴老爷有坏心肠,她恰好把那副坏心肠拿去当枪使。
庄朱两家在当地几辈人的经营沉淀,实力雄厚,与朝中亦有关系,庄家更是有人身任官职,吴老爷那点贼心本不够贼胆一而再再二三去开罪两家。
这个案件在苗头刚起之初,实已经被压下去,最终成为两家灭族数家连罪的惨案,自是宴恪在吴老爷身后出谋划策推波助澜的手段。
吴老爷的利欲熏心睚眦必报,在宴恪的股掌之上,被淋漓尽致发挥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宴恪那样擅谋人心,庄朱两家能道高一尺,他就能魔高三丈。他一而再的引导吴老爷抓着书籍上的违禁词不放,有哪个官觉得是事懒得理会,就再找别的官;有哪个官被庄朱两家拿大把银子塞了嘴,就找那个官的同僚死对头;再不行,直接让吴老爷一封检举呈递京师,皇权中心部门之一,刑部。
自古往来,还没有那个和皇权作对能有好下场的。
庄之瑶在初次得见宴恪,知晓他这等行事和态度,匪夷所思比蚀骨腐心的仇恨还要先一步涌上来。
一个人随心所欲害得无数个家庭家破人亡,却能毫不以为意。
庄之瑶尚是初初出道,收降的妖还没几只,她还未曾有过真正亮出自己冷心肠与狠本事的机会。对宴恪,她二话没说挥出去的一鞭是要将对方生劈活剐的狠厉杀意!
她从不曾在遭此家族巨变之前觉得世间百态的某些面目可憎会让她痛恨得如此想毁天灭地。
吴老爷如此,宴恪亦如此。
人心为什么能坏到这种程度?
宴恪漫不经心和庄之瑶过上几招,似已沉寂过于漫长时光的古井双眼里生出几分对这姑娘另眼相看的意思。
其时他们在城外四公里处的竹林里,冬末春未到,枯叶新瘦枝,雪声偏傍竹。
宴恪微扬下颚,似是在打量庄之瑶,又似在听风雪摧叶飒作响。
片刻,他忽地突兀一下笑,对着狐狸漫声扬调:“你倒是找了个好帮手。”
我被他那一笑笑惊了魂。
头一回看见宴恪笑,看见他笑这个事不该惊讶,惊讶的是对这个人一直以来的错觉,于是略失态,心想:呃c这个人会笑?
对一个人产生理所当然的觉得他不会笑,这是不正常的。产生这样感觉的人不正常,觉得理所当然不会笑的那个人也不正常。
一个人生来就该会笑,笑得好不好看c是真笑还是假笑c是大笑还是含蓄笑,甭管怎么样的笑,通通都是另外一回事,一个人就该是会笑的。
可我却觉得宴恪是不会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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