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那是绝望的害怕。
我想保护阿年,这我知道。可为什么想保护,我从没想过;又为什么害怕他受伤害我也没想过。
今晚这一遭极致生恐让我此时惊觉一些我从来没想过的问题。
我为什么想保护阿年?我为什么会害怕阿年受到伤害?
我活得随意又糊涂。
因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是造成诸多困扰烦恼的祸根,所以我自来离群索居。
认识阿年十年,他的天才骄纵使得我忽略细究他其实也只是一个人个哪怕理智令人发指但仍具备人的七情六欲的平凡人这件事。
我一直在忽略这样的细节,以至于此时此刻我想不出我要保护他并害怕他受伤害的理由。
一个看似偶尔的夜晚,一个看似偶尔的意外,这个细节就这么在突然间被剥光暴露在我面前。
我惊觉阿年的好在不知不觉渗透根植到我内心这么深厚,深厚得如此顺其自然,深厚得如此令我措手不及。
从没有谁的好如此细致入微地渗入我的骨髓!
我突然感到有点冷,牙齿有点抖:“阿年,为什么你要对我好?”
我突然间就明白了。
他的好,是我想保护他的缘由;而他的好,也是我害怕的缘由。
我害怕,他若受伤害,我竟然不知道怎么办!
阿年的脚步不紧不慢,可他的身形其实是有过一瞬的僵顿的。
但我一开始没醒悟过来,直到他的沉默保持过于长久,才让我猛然意识我对他说了过分的话。
你为什么对我好?
这实在是个糊涂问题。
十年了,我不知我对他会受到伤害这么害怕;
十年了,我在这个夜晚犯浑。
我这是仗着他的好抱怨他让我无所适从啊,可十年来没心没肺享受他的好不也正是我?
我的牙齿抖得更厉害了些,我想跟阿年说对不起。
可阿年已经对我说:“妹,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你的。”
他的声音低低的,冷静而沉着,如一桶冰水浇灌得我整个人清醒无比,同时越发羞愧难当。
这是他对我的道歉,也是对我的提点。
人与人,只是不断重复相遇和别离的故事。
我无需伤怀人之间此时幸运也许是彼时灾难的这种故事。
阿年太聪明太理智。
我俩之间,他太无趣,我太无聊。我们彼此太过心照不宣,连或玩笑或撒闹都不行。
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我把自己曾不遗余力找死的行为叨嚷给阿年听。
那时,阿年眼神深沉地看了我老半天,然后平静地入厨房做早餐。
我想我那时的样子在阿年眼里肯定是个傻瓜。
当阿年将盛着热滚滚白粥的瓷碗推到我面前时,我抱住阿年的手,说:“阿年,别弄那么高深,咱是俗人,不好理解。”
阿年却是端起瓷碗,拿勺子舀一口粥细细吹凉,然后对我说:“张嘴。”
我“啊”地张嘴。我是因为迷惑不解才做出的自然反应行为,但就在那时,阿年已经将一勺白粥塞我满嘴。
很多年后,我回想当时那个场景,回想我当时的心情,回想我和阿年当时的对话。
我那时呜呜哑哑地吞咽着阿年喂的白粥,说:“你不安慰我?”
阿年说:“嗯。”
我说:“你跑去做早餐是为了既不用骂我也不用安慰我?”
阿年说:“嗯。”
我再说:“你塞我满嘴粥只是想我闭嘴。”
阿年再次说:“嗯”。
我默然无话,我觉得难过极了,但同时不知怎的,我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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