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晓米看出了他心里的困顿，只有内心还存在良知的人才会有这种表现，这说明他还没有完全迷失自我，还没有完全让自己沦为一个赚钱的工具。

    “大家都是什么货色，大家心里都清楚，现在市场就是这么个市场，人心都毁了，追求的不再是艺术，追求的是金钱，比的是看谁住的房子地段好，看谁的房子大，看谁存着的红酒年份老这些都需要什么？需要的是钱，你一味追求艺术，有钱吗？没有——看着别人再看看自己，磕碜，迫不得已就随波逐流了，一旦开了先河，就刹不住车了，人呐，太贪婪，没办法

    这个时代想好好活下去，不随大流还真是不行，先就把你淘汰了，你怎么活？没法活！只有听人家的话，照着去做，你才有活路，有的时候真是难，想一想都难

    想让生活照旧下去，不想改变现在的状态，想更好一点，人多的时候也能出来装一把，就得认怂，就得放弃什么狗屁艺术追求”

    毛芮和林茜时不时互相看一眼，今天导演的表现太让她们吃惊了，以前大家都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得听这位强势的导演的，现在看来这位导演也是迫不得已，许多时候身不由己。

    可是那句话说的好：一旦开了先河，就刹不住车了，这是一种惯性，也是人性。

    一个饭局突然延伸到了探讨人性，在座的几个人不免有点懵了。

    喝了几杯酒的王军话匣子彻底打开，从最初的落魄到第一部戏的扑街，再到大火，从电影到人生，他个人的奋斗史从他的嘴里蹦豆子一样蹦了出来。

    伊晓米几个人的不适应随着他快节奏的自我介绍中慢慢缓解到跟着他的节奏开怀大笑，毛芮和林茜的小心翼翼也随着这种轻松愉快消失了。

    如果不是王军最后又绕回那个话题，就连伊晓米也差点忘记了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王军的忽悠本事真是可见一斑。

    临了王军唉声叹气地说：“我对兄弟掏心掏肺，可是他们呢，吃我的，喝我的，到头来还给我扣屎盆子——我这些苦恼有地方诉吗？”

    毛芮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正听着津津有味，随即跟了一句：“就是，王导，您说您对副导演多好？您掏心掏肺，他可倒好，不但不说您点好，他还给您造谣生事，真是人心隔肚皮呀——”

    伊晓米目光转向毛芮，王军的目光也转向毛芮，林茜突然意识到什么也看向她，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三双眼睛齐刷刷看着毛芮，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尴尬，毛芮还浑然不知地夹了一只虾吃着。

    伊晓米先打破沉静说了一句：“毛芮你老毛病又犯了，不做准的话不要说-“

    她明显是在提醒毛芮，可是毛芮仍然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伊晓米真纳闷她究竟是长了一个什么样的脑袋，她怀疑毛芮的脑袋里除了八卦，什么都没有了，这才真是满脑子浆糊。

    “我说的是真的，王导，那个事就是从他那传出来的，我有证人，管用餐的那个小王他就知道，副导演亲口说的，大家都好奇刘月茹是怎么上来的，当时副导演就说了一句话：角色还不是咱们王导说了算，刘月茹除了有胸有屁股，还有脸蛋，加戏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只要床上多磨会儿就行了”

    王军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万万没有想到说这话的人是他！

    毛芮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得太多了，不过太后知后觉了，她突然刹住了车，可于事无补，就好像开着车子到了悬崖边，意识到是悬崖，车子已经冲出去了，再怎么刹车也是无济于事了。

    王军突然抬起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说了一句：“果然是这个狗日的！”

    说完就站起身，跟伊晓米说：“我先回去了，先把这个狗日的解决了！”

    说着王军迈着大步，气愤离开饭店，剩下伊晓米、毛芮和林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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