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颂缓缓俯下身,视线与林宛乔平齐,将她揽入他宽广而温暖的胸膛。
男人没讲话,只将她紧紧拥住,她心底的悲痛,不能够用任何语言来平复,他只能给她一个拥抱。
“白君颂,”林宛乔浑身无力,眼泪不可遏止,“你知道那天最后我对他说了什么吗?”
白君颂狭长的眼睛微眯,“说了什么。”
“我说,就当你没有我这个女儿,我也没有你这个父亲,”林宛乔犹如万蚁噬心,“我还说,我恨死他了。”
她突然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正欲打自己第二巴掌的时候,手腕被白君颂的大手一把抓住。
她侧眸,又重复了一遍,“我居然说,我恨死他了,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天底下怎么会有我这种女儿!可是我永远没有机会跟他道歉了,永远没有了!”
白君颂温凉的指尖轻轻为她拭着眼泪,“想哭就哭吧。”
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林宛乔动作迟缓地拿出手机,接听了电话,“喂。”
“喂,请问是林宛乔小姐吗?你父亲遗落在现场的东西我已经做好拍照取证,你现在可以到警察局领回了。”
林宛乔失魂落魄地挂掉了电话,继续伏在父亲的遗体旁边垂泪。
白君颂想去帮林宛乔取回东西,却又担心她现在的状态,便抬眸向佟子逸使了个眼色。
佟子逸立即点点头,“我去取。”
不多时,佟子逸便从警察局回来了,他的脸色不大好,将取回来的东西背在身后。
白君颂淡淡看了他一眼,“是什么?”
“兄长,我们还是出去说。”佟子逸抿了抿嘴唇。
“就在这里说。”林宛乔突然看向佟子逸,“我父亲到底在现场遗落了什么,拿给我。”
佟子逸看了白君颂一眼,只好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林宛乔。
在看清佟子逸手里的东西的刹那,林宛乔整个人顿时像被雷劈中一样,是一个保温盒,到处都染着父亲鲜血的保温盒。
她缓缓从佟子逸的手中接过保温盒,伸手抚过上面父亲的血迹,将保温盒打开。
里面是煮好的牛肉面,面依然温热,是父亲的味道,是她很多年都没有尝过的熟悉味道。
眼泪“啪嗒”掉进了面条里,林宛乔直接将手伸了进去,抓了一把面条就往嘴巴里塞,“爸,你煮的牛肉面还是那么好吃,吃了这些,我还要再吃三大碗。”
父亲听不到了,再也不会为她煮面了。
白君颂将她的小手拿过来,伸手想要将保温盒拿走,却被她一把挡开。
她将保温盒紧紧抱在怀里,好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说什么都不肯放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眼泪止不住地向下流。
白君颂拿出纸巾,轻轻为她擦着手上沾到的牛肉面汤汁。
林宛乔僵硬地转头看向白君颂,“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一定要嫁给你,所以我爸生我的气了,他就再也不理我了。”
“不要说傻话。”白君颂的语气很轻,“伯父如果知道你像现在这样,他也不会开心。”
林宛乔呆呆地自言自语,“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一定”
话还没说完,眼前便是一黑,她整个人就像一株随风飘摇的小草,蓦然晕了过去。
林宛乔做梦了。
梦到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秀川。
父亲在家里种满了花,他总是会递给她一根手指让她扯住,带着她东走西走,为她梳好看的辫子,给她做好多好吃的东西。
她跟在他身边,明明咧开嘴笑了,眼泪却流了出来。
“宛乔,宛乔。”依稀,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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