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鸣砌那晚见到“丹叔”之时,就猜到了邢祚己的身世。但是他不能说,在这个只有十一岁的哭泣的少年面前,他不敢说。这一段孽障现在若是让这孩子知晓,也不知道他会走上什么样的道路。
当下只得再次岔开话题,问他道:“祚己,若要去寻你爹娘,独自上路,亦无不可。但你可识得甲字?可精通数术?”邢祚己抹了抹眼泪,抽噎道:“不识,从小到大,丹叔不曾教过。”
“若不懂甲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你能寻到你的爹娘么?”
邢祚己摇头。
“若不通数术,你能在这偌大的五山中,食果腹,衣蔽体么?”
邢祚己刚想强辩什么,但欲言又止,静立片刻,又懊丧地摇了摇头。
武鸣砌稍稍挫了他的锐气,才道:“不打紧,不打紧。你从苍梧渊出来,自然可以直接去寻你爹娘,但你想要更进一步,认字学数,修习功法,可自苍梧野向东去,寻一名为赤水的大河。沿河北上,可能亦是千里之遥,寻到那昆仑丘下的赤水源,找一个叫文寒欣的家伙,那厮上通天下晓地,五山之事亦是例数家珍,你爹娘的下落,他或许也能帮你一二,你可以去求他教习与你。但切记,非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报我名号。”邢祚己见前辈好似与那叫文寒欣的人不怎么对付,但知晓鸣砌前辈是为自己好,当下也将此人之名记于心中。
交代完这些,武鸣砌又想了想,生怕有什么遗漏。突然瞥见斜靠在墙边的蛇矛,又叮嘱道:“是了,你且看好你的羊兄,角是丹师们化器的传说之物,就算是你这不通丹道的外行人也能点出通灵双剑。若是被人认出,恐怕会有大难,你那羊兄也将会性命堪忧。这也是我不曾让你卖掉蛇矛的理由。这蛇矛若是给你带在身边,你既不会使,又不便携带,行在路上还惹人观望,我便将它收下了。祚己,你且记住,人心险恶,防人之心绝不可无。如你我初见那日,只是个照面,就把你天赋异禀的家底悉数告知之事,还是少做为妙。人之心,千变万化,这需你自行体会,我所能教你的,也就这点微末的真气之术罢了。”
邢祚己自觉身边有蛊雕双剑伴身足矣,那蛇矛也确实如鸣砌前辈所言,多有不便,当下也点了点头,记下前辈对自己的教诲。
武鸣砌交代完事宜,又考究起邢祚己先前学习的气法知识。
直至深夜,虽邢祚己心有不舍,不愿睡去,但少年正长着身体,也不知何时趴在桌上沉沉入梦。
次日清晨,薄雾轻笼着东海。水波轻微荡漾,涌在岸边哗哗作响。
武鸣砌与邢祚己齐齐立于码头,他们身旁,赫然是挂着一面“妫”字的商船。
“祚己,我们便就此别过吧,这这蛇矛我且带去了,你切记昨日我对你的嘱咐,莫要荒了自己。你我若是有缘,日后必然会再见。”
尽管武鸣砌如此安慰,但这亦父亦师的前辈就这么与自己分别,想起这一月来的林林总总,邢祚己依然觉得鼻头发酸,好不容易才忍住泪水。
武鸣砌拍拍他的肩膀,俯身掐着小黑狗的脖颈,摸了摸它的脑袋,而后又向不远处的妫仲常和妫天渡拱了拱手,挥袍回身,向船上走去。
不多一会儿,妫家商船拔锚启程,武鸣砌立于船尾,只看见邢祚己拼命向自己挥手,抚手在船尾处,轻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让他走上这条路,也不知是好是坏,帝公子,我与你的约定已经完成,也算是我们曾欠你的。至于这孩子以后的路,那要看他自己走下去了。”
“邢小友,此后有何打算?”妫仲常见自家的船已经没入海上单薄的雾中,而邢祚己依然伫立,魂不守舍,好心之下,开口问道。
邢祚己听他问话,回过神来,望着海上的薄雾,说道:“前辈临走前,已经给我指明了路。我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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