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早如烂泥瘫软在地,根本站不起来,郁蓝书又是个懒鬼,伸出手拉了一下,拉不起来之后,就站在一旁,等那李西卒复原。
“哎呀呀呀呀。”千销在紫莲卧榻里舒服地喊,仿佛伸了个懒腰,“不愧是罪孽深重者,真如越存越醇的酒,够劲儿!”
“城主,你现在怎么样了?”空月心里一喜,差点笑了出来,却因旁人在此,及时压住笑意,问:“可是开始有形了?”
“还没。”
还没有啊空月有些失落。
“不过,我觉得再来两次,应该就开始有形啦。”
“好。”
说完,空月要将李西卒服下一颗专给引罪后无法自控的罪犯吃的桐花丸,以帮他赶紧站起来离开负劫宫。
负劫城的宫内,不似无籽圣宫人数众多,可用之人不多,加上被引罪的献罪者,一旦被负劫城的负劫人给碰了,那罪就如开了闸门一样被引到负劫人的身上去,而李西卒是给千销用的专用献罪者。
所以,她不能叫旁人服侍李西卒出宫,要用这桐花丸做辅助。
桐花丸的制作并不容易,桐花年年春天都开,可要制成桐花丸的,需是万里挑一,红丝挑珠c垒珠c砌珠三关皆过的桐花。故而,桐花丸极其珍贵,一年产量二三十。
能用之者,非一般人。
空月虽然肉疼桐花丸用在李西卒这样一个废物身上,但能用之让酷似淮西袄的人离千销远一点,也是值得的了。
“且慢。”就在空月要将桐花丸丢进李西卒的嘴里之时,千销忽然喊停,“今夜她献罪有功,就让她留在宫中,与我同住吧。”
“微臣告退。”郁蓝书眼睫一抬,这时候反应倒快,连看也不看地上的李西卒一眼,撇下他快步离亭,穿曲桥而出宫去了。
“城主,这怕是不妥吧。”奴仆都在远处,郁蓝书一走,湖心亭附近,就只空月c李西卒c千销三人,她便不刻意隐藏情绪,咬得嘴唇涌白,“万毁夫人吩咐过我,不能让你与他人有关系。”
“万毁?她不是早失踪了吗?你怕什么?妥不妥,我还不知道?”
千销嗤笑一声,将李西卒带离湖心亭,却不将他带入卧榻里边,而是放两片大而圆的荷叶在李西卒脚下,又以紫莲之光,拴着他的上半身,连接卧榻,接着加速前进,让李西卒像是玩滑水一样,跟在卧榻后边。
划开的波涛,打在重重莲叶上,莲叶承了水珠,新绿越发清亮,只差阳光照耀,赐出彩虹斑斓。水珠或大或小,或重或轻,纷杂地前前后后c溅落无序地打在莲叶上,噼噼剥剥好不热闹。
但热闹是它们的,空月只有无限的恨意在心中蒸腾。
千销的千销殿,殿门大开。
紫莲卧榻直直飞来,一个漂移甩尾,正对龙飞凤舞的屏风停下。
李西卒被甩到千销殿由贝壳c珊瑚砌成的墙上,又滚了下来,喊了一声:“痛——”
痛。好痛!真的痛!
不是身体在洗罪的黑星盘上体会过的那种切肤之痛,而是心里好痛,绞痛之中,有着刺痛,刺痛的底部,是被背叛的绝望之痛,而在这几种痛的缝隙之中,又潜藏着一种可以将人毁灭掉的摧毁之痛。
李西卒从来没有经受过这么沉重的痛苦,那些罪孽从他身上抽走,像是刀子将他凌迟,每过一道罪孽,他就对自己多一分质疑——原来,他体内的罪孽竟然如此深重,他是蕴藏了无数罪孽的罪矿。
罪孽源源不断补上,接连赏给李西卒痛苦。他不得不领赏,因为那是他曾经造下的孽。他痛得失去形状,痛得不愿接受自己,他发出无声的感慨——原来,前世的他,竟然是个大罪人。
像他这样的大罪人,也有人会唤他的名。他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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