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燕瘦的替代品不能有?几乎绝版的原装正品未必就一定适合嘛。
小侯爵玛缇亚斯的声线清凉如水,他咬字清晰,口音纯正。荣立诚想,如果当年是这家伙教他学西语,他一定会事半功倍,至少节约下来三年的语言课学费。
温煦夜风悄悄拂过荣立诚的耳廓,男孩耐心的答疑解惑,把他断断续续的记忆连成了线。
他的脸啊,都要被连大小姐丢光了。
打桩时他口中叫唤的小雨,窝在被子里手动上刑时低喃的小雨,在度假村客房里酒醉时嘶吼的小雨,都不是那位可以跳天鹅湖和胡桃夹子的芭蕾舞者。
他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
荣立诚第一次生出了被强儤的感觉,无法反抗,只能随波逐流。他想起来,他是答应过未婚妻,要让她当庄园主的。
他现在狠得一口白牙咬得咯咯作响,简直想把她埋在庄园里了。
荣立诚游魂似的扶着墙壁一步一步走进酒窖。他有很不祥的预感,他觉得会在酒窖里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脑海里叮咣作响,仿佛是节庆日游街人群正在敲锣打鼓,街道两旁的公寓阳台上,有人向下挥洒缤纷的彩纸。漫天飞扬起来的热闹与欢腾,离得这么近,又那么远。
他结实的长腿好像灌了铅,每走一步,荣立诚的身体都重重地向下一顿。
立诚,订婚的时候我穿这个好不好?
立诚,既然你和她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我祝福你。但是可以请你以后都不要再联系我了吗?
荣立诚,我今天话撂在这里。我此生就是让人指着鼻子骂,也没兴趣和你再有什么瓜葛。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走到台阶底部。
这些陌生又熟悉的对白,如藤蔓蜿蜒,迅速占领了他干涸如荒漠的心房。
谁在说爱他,又是谁在说恨他。她是怎样的蛇蝎女子,用最美妙的声音对他说最难听的话。荣立诚捂着嘴,强行把那股快要满溢出来的恶心压了下去。
他独自一人在幽暗的通道里踉跄地前行,左右两边整齐摆放的橡木桶,笔直纵深地通向尽头。
冥冥之中,有一个拖着勾尾的黑影在半空中为他开路,它手执三叉戟,肩后的黑羽阴森地张开。荣立诚抬头看着它,等待对方将解开谜团的金钥匙交到自己手里。
这个地方他来过很多次。
每一次,荣立诚都会去最深处的某个角落,他在那里放置着一只造型古朴的铁盒。除了他,无人知晓它所处的坐标。
而今夜酒窖的入侵者,无疑是幸运的。
宕机的脑袋被手执花环的胜利女神亲吻,他突然知道了应该在哪里左转,在哪里下蹲,伸手从那幽静的暗格里取出铁盒。荣立诚用手指扫过盒面斑驳的锈迹,轻轻解了锁扣,将它向上翻起。
“小雨。”
他粗哑的声音在酒窖里响起。
“小雨。”
四散的碎片被狂风卷起,拼凑成一副完整的人像。荣立诚适应着呈现在眼前的画面,他将铁盒里的照片拾起来,认出了上面缠绵拥抱的一双影。
那是在卡普里小岛上,他抱着因为药性而不省人事的她,强行摆拍的一张纪念照。
荣立诚烧了很多照片,唯独这张舍不得销毁。她脸上有猫咪一样的慵懒表情,裹着他的衬衫窝在他怀里。它有多美呢,美得让他每次一看都会精神亢奋,心中充满希望,觉得还能再替她打下一座城池,再买下一座庄园。
荣立诚蹲在地上,低着头和照片上的回忆做深情对视。
粗暴的喉音从深处向上涌,把少东家的眼泪又带了下来。
“连松雨。我槽你大爷。”
这一夜,荣立诚睡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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