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真似幻的梦境里,连松雨回到了夏夜放课时门可罗雀的校门口。
温热暖风扫过纤长的小腿,最后一个离开画室的她,踩着一地斑驳潮湿的树影,左右开弓提着工具箱和拎袋摇摇晃晃地朝外走。
走过林荫转角,她一眼就看到两个穿着学校制服的男孩,各自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站在街灯下。
一见了她就猛地挥起手来的,是啥也不怕的校霸唐嘉辉。
剪裁精良有款的制服在他身上得到最吊儿郎当的诠释,完全不似另一边那位小爷挺拔的英姿。
“哟,瞧瞧咱未来的艺术之星!嘴角还挂着颜料呢,哈哈。”
两人一前一后迎上去把她拢到伞下遮雨,咋咋呼呼的唐公子再嬉皮笑脸地把画具抢到手里提着。
与此同时,一块绣有名字首字母的浅褐色格纹手帕迅速呈到面前,散发她再熟悉不过的浅浅香味。
“擦一擦。”
连修然摊着手,声音和伞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一样温柔。
“你俩不是去联谊了吗?这么早就结束了?”
唐嘉辉一听她问,眉飞色舞地开始嚷嚷。
“别提了,全是歪瓜裂枣,我喝了一杯橙汁就逃出来了。”
“胡扯,三中的女孩子怎么会难看!”
“天地良心,我这学期对女人的要求真不高,基本实现来者不拒了好不好?喏,这家伙可比我疙瘩多了,你要是不信,问他咯。”
连修然低一低头,青白英俊的脸上浮现似有似无的笑意。
她抄起他的手,替小弟打抱不平。
“不能吧,邱颂和那个小崽子不是说个个儿像仙女吗?”
“只能说不凑巧,仙女都没来。”
“不过不要紧,明天我们会和他好好谈一谈。”
一把抽掉呆呆愣愣的她手里攥着的帕子,他动作轻柔地主动替她服务。
“那你下手轻一点,可不要再打人家的脸了,他下星期还要去演讲的。”
“我知道,这回一定避开要害。”
大少爷点点头,一席威胁说得礼貌又惊悚,把唐嘉辉听乐了。他闪烁一口健康整齐的白牙,在夜雨里笑得毫无顾忌。
“哎我说,艺术家同志,饿了没有?要不要来点手打鱼丸垫垫肚子?”
花枝乱颤的校霸在不经意间握住她的细胳膊。
“你们居然还没吃饭吗?”
“没有。”
连修然抬手拨开黏在她额头上的发丝,眼神比南方的季风更暖。
“我一直在等你。”
她仰头撞上他镜片后一双生辉的黑瞳。
那里一直有她的影子,从初识到现在,始终没有变过。
即便在梦里,也是一样的让人怀念心动。
悠悠地从遥远的桃源乡泛舟归来,含笑的连松雨睁开眼看到的第一幅画面,不是剑眉星目的弟弟,而是蹲在角落里捂着脸的唐嘉辉。
他不知是在研究什么邪典,扭曲的姿势看起来仿佛整个人都陷入无底的黑洞里。
不仅如此,她还听到了隐约飘来的喃喃低语,仔细辨别了一小会儿,貌似是阿拉伯语系的。
“嘉辉,你在做啥”
她话音刚落,那抹专心练功的身影突然就炸毛了。
向来率性而为的唐嘉辉,拧巴地转过头来面对她。
“我没有!我啥也没做!”
连松雨眯着眼睛看他一夕之间老了十岁的沧桑俊脸,再低头瞅瞅榻上凌乱的毯子。
她的脑袋呼通一声猛然贯穿过一道闪电,思维一下子从南极跳跃到了北极。
是幻觉吗?为啥他的眼泡那么肿?哭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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