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皇后奏请皇上,凤驾停留慈云寺近一月后开拔回宫。
江淇与追云在皇后轿侧行着,她撩开帘子,便瞧见他,想想回宫便又是那般拘束守礼的日子,二人身份摆在这里,这些日子的些许放松,终究只剩这一路上的一时片刻。
她便笑道,“可怜追云这等降服了逐日的良驹,只能慢悠悠踱步了。”
江淇在马上瞧着她一笑,颔首道,“娘娘为着以后讨好逐日,最近可是没少喂追云罢,臣今儿瞧着,似是膘肥体壮了不少。”
她眼珠一转,佯怒道,“厂臣这话说的模棱两可的,倒似是在说本宫了!”
他摇头只顾一笑,“臣岂敢?娘娘莫要多心冤枉臣了。”
她也觉着闹到这份儿便够了,含笑瞧他一眼,便落手撂了轿帘。
落下轿帘接过阿喜递来的茶捧在手里,她瞧着随马车颠簸漾开的水纹,心中有些许怅惘。
这一路过后,她又要回到宫中,与他、与嫔妃、与太后朝暮相对,粉饰太平。
她笑了笑,笑意微凉,只觉着真是好没意思。
皇后凤驾回宫,六宫皆在宫门前候着,极大的阵仗,远瞧着乌泱泱一片的人,钟离尔再度放下轿帘,朱唇边一抹讽刺笑意,烈如火。
既从鬼门关回来,带着阖族的骄傲在这宫里继续做这皇后,她便要做得凤仪万千,做得母仪天下,方对得起她钟离尔不肯被人看轻半分的傲骨。
江淇宫门勒马,下马恭敬在皇后轿外朗声道,“臣恭请娘娘下轿。”
祁桑瞧着皇后的车马,不敢耽搁,带着嫔妃跪下去行礼,众人纷纷道,“臣妾恭迎皇后娘娘凤驾回宫。”
阿喜打了帘子,一只纤纤素手伸了出来,轻柔落在阿喜腕子上,皇后一身深青绣红冠服,仪态万方,缓步步下车辇。
抬眼只见紫禁城高耸入云的飞檐画栋一如既往,天高云淡,和风日影,吹动三千佳丽的衣袂翩跹。
钟离尔并不急叫起,只对着诸妃缓缓笑道,“本宫静养的这些日子,辛苦兰嫔与庄嫔了。”
兰嫔与庄嫔忙谢恩说不敢,钟离尔颔首,瞧着为首敛目的贵妃又道,“兰嫔与庄嫔忙于后宫琐事,这教导六宫的责任,也辛苦贵妃了。”
祁桑一惊,未料皇后直点名道姓,只好忙叩首再拜道,“娘娘夸奖,臣妾实在惭愧,臣妾腆居妃位,理应照应阖宫姐妹。”
皇后再缓缓走近几步,凤履已入了贵妃的目,祁贵妃听得皇后在上笑道,“可不是么,过几日选秀过后,阖宫便又有更多姐妹了。届时本宫一人怎可看顾得过来,贵妃若还是唯一的妃位,可还得多帮衬着本宫。”
祁桑暗自咬牙,头垂得更低,只得赔笑道,“皇后娘娘言重,娘娘坐主中宫凤仪万千,臣妾微末庶妾,怎当娘娘这般抬举?”
钟离尔瞧着众人一笑,方闲闲道,“都起来罢,本宫也不欲回宫第一日就教诸位姐妹行此大礼。只新人就要进宫,该立的规矩,旧人也不能怠慢了去。”
众人又是行礼称是,方敢由宫人扶着起身静立。
皇后唇畔笑意凉薄,抬眼却见远处明黄圣驾,一双精致桃花眼波澜不惊,就立于原地瞧着走近的连烁。
皇上瞧着皇后形容,出宫这些日子,消瘦些许,可神色之间,那份凌厉与气魄更甚从前,她就立在这里,见他也不露丝毫的恨意与慌忙,浅笑得体,逼得他几乎不敢直视。
敛了心神,连烁走上前,钟离尔方不紧不慢端庄行礼,“臣妾出宫多日,暌违圣驾,恭请皇上万岁金安。”
他伸出手去,扶起她,帝后二人四目相对,她笑意半分不减,连烁亦浅笑道,“皇后瘦了些。”
钟离尔莞尔一笑,素来艳冠六宫的媚色更是教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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