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秋涟睁开眼睛，只觉得头痛欲裂，同样疼痛的还有下身，想到孟虎估计又九死一生，只一心求死。

    秋涟觉得自己虽穿着整洁华丽的传统式嫁衣，身体却破碎不堪，把手脚绑住的绳子更像只是为了固定住她的残肢而已。

    眼睛直勾勾地盯了一会儿天花板，李嫂化过艳俗妆容的脸出现了。秋涟心里升起深深的厌恶之感，她觉得李嫂是这场皮肉买卖的中介，是老虎身边的伥鬼。

    于是她幻想着要嫁给王地主儿子的是李嫂，昨晚被糟蹋的也是李嫂，然而现在在她面前，秋涟除了痛苦地闭上眼睛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少顷，只听见李嫂温和地说：“秋涟啊，你这孩子太不争气了，连嫂子都救不了你。”

    秋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破口大骂起来：“去你的嫂子，婊子才是！那么喜欢帮人卖女人，自己怎么不卖”

    李嫂怜悯的眼神马上换成鄙夷：“哼，不跟你计较。你这种女人，不死也疯了！”然后就左摇右摆地走出了房间。

    秋涟又想大哭，但是眼泪似乎在昨天晚上都流光了，所以她只能跟刚才那样，像一条死鱼在床上翻着白眼。要不是昨晚嘴巴被堵住，她刚才估计连骂李嫂都骂不了。

    没过多久，王地主让两个壮汉进来把秋涟抬走，她无心去认是不是昨晚的那两个。

    出了李嫂家，秋涟被突然变得强烈的光线弄得很不适应，索性就闭上了眼睛。但是她感觉得到周围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村民，议论声窸窸窣窣的就像夜里令人厌恶的老鼠。

    有那么一瞬间，秋涟在盼望着有人来解救她。但是她很快意识到，除了生死未卜的孟虎，还有谁会在意她的死活？

    那个把她卖给王地主家的教书父亲吗？不，她承认在她时候父亲是疼爱她的。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她的眼神就变了，仿佛在看一样废物。这么想着，秋涟彻底心死地闭着眼睛。

    过了一会儿，秋涟感觉到吹拂在自己脸上的风变得清凉了一些，还带着一点湿润的气息。她知道他们把她抬到河边来了，澄溪村这个美好的名字就来源于这条河。

    她想起第一次见孟虎就是在河边。那天她正想弯下腰去洗衣服，河里猛地就冒出一个人，把她吓了一跳。孟虎健康的肤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明媚的笑容点亮了她阴暗的世界，她不禁诧异，怎么之前没觉得这个人如此令人心动

    “王老爷，她一直闭着眼睛，不会是先咬舌自尽了吧？”粗鲁的男人声音打断秋涟的回忆，然后她感觉到有一根手指伸到了自己的鼻孔前，试探自己还有没有气息。

    秋涟的怒火一下子又发作起来，于是她用尽所剩的力气张开嘴巴咬了下去，然后心满意足地听到王地主撕心裂肺的叫声。

    “啊啊啊！这臭婊子，快点来帮我松开啊！”

    两个家丁上来把秋涟的脸钳住，撬开咬得紧紧的嘴巴。王地主的手得救以后，他用另外一只手猛地给了秋涟两个耳光，骂道：“贱女人，马上有的你受！”

    秋涟这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狠狠地扫视了王地主和看热闹的人，意料之中，她没有看到孟虎和父亲的影子。

    两个壮汉粗暴地把秋涟扔进事先准备好的棺材，她早已做好了一死的心理准备，所以一点怯意也没有。

    然而当人和棺材都被五花大绑着扔进河里，当棺材盖那几个可以看到天空的孔源源不断地灌水进来时，秋涟还是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她歇斯底里地大骂起来，骂王地主和那些人不得好死。

    到后面水越来越多，跑进了她娇的口腔和鼻腔里，她第一次觉得澄溪村的这条河是多么肮脏。仿佛村民衣服上的汗渍和油污，人们的排泄物，甚至那天孟虎游泳时搓下的污垢，都抢着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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