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驿站,纪长婧一路疾走,驿站地面上摆放着十几具尸体,齐齐白布掩面。
纪长婧上前揭开几块白布,死得那个叫惨烈,不是脑袋上捅出个血洞,就是胸骨被齐齐挫断,应该刚死没多久,还一味地冒着血水。
再往下揭,便瞧见沈秀山的尸体,左胸有个洞,应该是利剑所为。
沈秀山尸体旁还有一具尸体,露出半节手腕,雪白雪白,纤细纤细,主人定然是个女子。
纪长婧腿一软,颓然站在尸体旁,说不出话。
顾丰一身血衣,站在旁边将她望:“纪姐,我杀人了。”
纪长婧又不是睁眼瞎,自然晓得。
顾丰无由来地道:“人是我杀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断不会牵连纪将军和顾将军。”
纪长婧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心有异样地道:“这话,你说了不算!”
顾丰听了话头,沉默不语。
几日后,圣旨传到县令府,命慕容病审理此案,顾丰则被下狱。
沈秀山惨死,沈府满门素缟,府里的老夫人哭晕过几回,沈府上上下下都闹着要法办顾丰,事情一来二往就牵扯到将军府和顾云珺。
将军府担了个管教不严c冶下不谨的名头。
而顾云珺和沈秀山同朝为官,平日便政见不和,沈秀山呈多次弹劾顾云珺庇护私党,顾云珺也状告过沈秀山贪赃枉法,两人有隔宿之仇。
外头皆是传言——顾丰身为顾云珺的家臣忠仆,若不是有顾云珺授意撑腰,怎敢戳杀朝廷命官?
朝内几名谏官集体弹劾顾云珺嚣张跋扈,手握兵权姿意行事,上谏撤掉顾云珺的官职。
纪长婧得到消息,内心震动不已。
朝廷有巡回监察制度,派遣工部人员到滁州巡察,工部的人多的是,偏偏谁也没派,就派出个跟顾云珺素来不合的沈秀山。
滁州城说大不大,说不,美女多了去,沈秀山谁也没看上,偏偏在街头巷口遇上顾丰的妹妹顾琴,不顾场合就把人拖回府里,生米煮成熟饭。
顾琴不甘受辱,一头撞死,顾丰为妹报仇,追着沈秀山一路,把沈秀山和其随从戳杀。
人刚杀死,朝外传言四起,朝内谏官集体弹劾顾云珺!
整件事情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若说无人设计,实在太过巧合。
若说有人设计,此人实在精于算计,竟环环相扣,毫无破绽。
是谁要陷害顾云珺?
除了太子和慕容病,纪长婧想不出第三个人。
父亲纪简和顾云珺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关系密切,利害一致,要是顾云珺出事,父亲以后就会缺少大半助力。
纪长婧急得跟无头苍蝇一样,在屋子里团团转。
正当坐立不安的时候,绿绮从屋外进来道:“姐,顾将军从南郡来滁州了,此时正在大门口。”
话音未落,纪长婧已冲了出去。
天色已晚,县令府大门上挂着两只大红灯笼。
大红灯笼下,一人一马。
顾云珺穿着深青色长衣,跟个没事人似的,面色淡然的站在灯笼下。
纪长婧跑到他面前,喘着气道:“顾叔叔,你是来救顾丰的吗?”
顾云珺看了纪长婧一眼,慢慢道:“我问你,人可是顾丰杀的?”
纪长婧道:“是。”
顾云珺别有深意地望她一眼,直接开口道:“既是他杀的,要如何救,你可有方法?”
纪长婧闻言,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云珺再无他话,转身进到县令府,去见纪简。
纪长婧心生不安,一直候在大门口,等着顾云珺议完事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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