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再一次安静下来,这次倒是秦老爷先开了口。
“日用养生务尚淡薄,勿令生我者害我,俾五味得为五内贼,是得养生道矣。此话不错,梅翁兄,你败了,何不饮一杯酒”
梅翁闻言也笑起来,指着我说。
“不错,不错。肥辛甘非真味,真味只是淡。 你家丫鬟年纪虽小,说得却好,你说的更精到,拿酒来”
旁边的仆从将温好的酒送上,我趁机偷偷地退下了,看到云淇,她满脸慌乱,我一边抓住她的手,走到人群后面去,尤觉心里跳个不停,稍稍安定了一下,便问。
“云淇,刚刚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站在众人前面”
云淇脸上急得都快哭了出来。
“我的明菱姐姐你还问,你都不知道刚才有多吓人你刚刚直愣愣地就走上去了,我叫都叫不住”
我这才想起刚刚因为撞见流云和管家的私情而神情恍惚,想必就是因为如此才发生了后面的事,还好一切顺利,我暗自庆幸着,连连安慰着云淇。
眼下,秦老爷和梅翁正兴致勃勃地聊着,我本不愿意听,偏偏梅翁声音极大,一直传出小榭。
“余以无事,朝夕诸君间,或辩理诘义以资其学,或赓歌酬诗以通其志。或鼓琴瑟以宣湮滞之怀,或陈几筵以合宴乐之好。”
接着是秦老爷的声音,勉强可辨
“虽遭丧乱之方殷,处隐约之既久,而优游怡愉,莫不自得也。”
然后是放声大笑,间或着梅翁的高歌。
“青青陵上柏,磊磊硐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斗酒相娱乐,聊厚不为薄。驱车策驽马,游戏宛与洛。”
唱着,他大笑不止,秦老爷也接着高声诵了起来。
“洛中何郁郁,冠带自相索。长衢罗夹巷,王侯多第宅。两官遥相望,双阙百余尺。极宴娱心意,戚戚何所迫”
两人唱了,又听梅翁喊道。
“取酒来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敦轩,还不喝”
如此种种,实在难以叙尽,我只得和云淇找了张长凳坐得离小榭远些,还好我们只需听吩咐去拿西瓜膏既可,不必想其他奴仆一样来来往往。
我一边和云淇说着话,一边在人群里找流云,管家二人,管家时而出小榭吩咐下面的人取些什么流云我却一直没看见她的影子。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小榭里声音渐消,管家又出来让人取解酒的雪藕去,我知道秦老爷,梅翁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估摸着要上甜点了,就和云淇一起去冰库里取昨日备下的两份西瓜膏。
取了回来,恰好管家正在叫“上甜点”,我把手中的漆盘交给云淇,催促她走在前面,自己则跟在她身后,一起进了房。
房内桌上的东西都几乎撤下了,只有一坛雕花陶罐装的麻姑酒和一碟十香瓜茄,五方豆豉,酥油泡螺等下酒菜。
云淇将荷叶式漆盘里的两份西瓜膏分别放在秦老爷,梅翁面前,便施了礼退下了,我也同她一起侍立在一旁。
秦老爷指着眼前的玉杯对梅翁说。
“小女自制的西瓜膏,为何不赏脸尝尝”
梅翁取了牙箸,先拿起玉杯细细闻了一番,又沾了一星放在舌尖尝了,转而笑道。
“ 桃膏如大红琥珀,瓜膏可比金丝内糖。 这西瓜膏做得极妙,只是令媛好是偏心,给你的是近日才做的,我的却是陈年储藏的。”
我心里暗想,这梅翁果然厉害,只是一闻一品,就可以干脆地分出西瓜膏的年陈。秦老爷也猜出了几分,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道。
“皮存彝鼎绿,瓤具牡丹红。我只觉得入口清凉,你从哪里得知这两杯不同啊”
梅翁一面拿汤匙吃着,一面用手指向云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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