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森川西部郊区一所居民房17楼。

    大厅里，一名男子赤裸上身坐在沙发上，左手支撑在左腿，身体微倾。他另一只手的手肘搁在右腿，手指上夹着一支烟，他时不时抬起手来吸一口烟，又放下去，缕缕青烟在他落寞的眼神里徐徐飘散。沙发不远的地面躺着一名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女子，她神情茫然，及腰的长发如孔雀开屏般四散飘开。一只巴掌大的老鼠从角落里窜出来，从男子脚边经过，停住在女子身边，伸头在女子满是污迹的手指上嗅了嗅，倏忽一下转身跑掉了。

    “ben，不如我们一起去死吧？”女子突然冷冰冰地说。

    男子瞳孔抖动了一下，缓缓道，“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烧炭怎样，我们把窗关上，把房间的每一个气孔都堵上。”她声音缥缈。

    “这主意不错，”ben说着，深吸一口烟，又吐出来，“我们只要闭上眼睛，睡一觉，就再也不用醒过来了。”

    “要是睡不着怎么办？你知道我一直失眠。”

    “总会有办法的，比如吃些安眠药什么的。”

    “我们死之前还可以爽一下，你在房间里还藏有许多那东西吧？”

    ben拿着烟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过了一会，他低低地说，“有的。”

    “我们一定爽得要死。”女子黯淡的眼睛放出诡异的光亮。

    “你藏在哪里了？”她瘫软的身体突然有了力量，整个人从地面爬了起来。

    ben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某个地方。”

    “我现在就要。”女子说完，便转身在房间里翻找起来，衣柜的衣服被她胡乱地扔在地上，她拉出柜子的抽屉用手刨泥土一样抓着里面的东西，眼睛直直的，发现没有那东西，她又把抽屉往地上一扔。她抓起剪刀拿起床上的枕头剪碎，又剪破了棉被，伸手到里面搜索。接着，她跑到厨房里面，叮叮当当地翻找起来，刀具杯子什么的掉了一地。

    ben不动声色地坐在沙发那里，还是默默地吸烟。他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听到，等手上的烟抽完，他很快又点了一根。

    “ben，你到底把它藏哪里了？”女子来到ben身边，伸手摇他的胳膊。她的指甲又长又硬，几乎要扎进他的皮肉里面。

    “到底藏哪里了，藏哪里了？”她喋喋不休地询问。

    “你疯够了没，你什么时候才清醒得过来！”ben大声吼道，手往外使力一推，女子单薄的身体便跌倒在地面。她眼中噙着泪水，呆呆看了ben两眼，爬了起来，随手捞起一个枕头，往ben身上打去。

    “你才疯了，你才是真正的疯子！”她边哭边骂。

    ben低下头默默忍受着，也不还手，那根烟不知什么时候已从手指滑落下去，掉在地面。他的眼睛直直看着那根烟，那微弱的火光。某一刻，他觉得那根烟很像一条鱼，火光的地方是鱼的眼睛，后面那截则是尾巴。那是一条垂死挣扎的鱼。他觉得自己渐渐抵达一个极限，那些压抑在他心中的东西如同血液蔓延他整个身体。身边那名女子曾是他女朋友，现在也是，他们曾经有过一段短暂的美好时光，直到他因为贩毒进了监狱。他出狱后，她就已经变成了另一副样子，本来热情开朗的一个人，却变得沉默寡言，多愁善感。他知道，那是因为他在监狱的期间，曾作为朋友的四大色魔无情地蹂躏了她，那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比什么都要可怕的噩梦。他曾以为她能够从噩梦里走出来，只要她足够坚强，可惜她没有，她经常疯言疯语，有一天还在浴盆里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差点死掉。为了安慰她，他让她吸取了一些海洛因，只是很少的剂量，没想到她很快上瘾了，剂量越来越大，戒了好几次都没有戒掉。没过多久，她整个人已经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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