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珈珞听了暗自咂舌，心想：此等蛮横之人，竟然没被官府给抓去？古代之中国每逢乱世，多有地方乡绅称王称霸，鱼肉乡里，法治不彰。我虽不知这是什么朝代，只看这绿林中人的行事作风，便知道绝不是安康盛世。

    于是，他又奇怪起来，开口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又敢直呼他的名号？你便不怕人头落地吗？”

    那少年冷哼一声，道：“别人害怕，我却不怕那个老贼！”

    说罢，他又坐了下来，将剑搁置在膝盖上，似是不愿意多谈。

    从见面这段时间起，陈珈珞便隐隐发觉，这个少年似乎并不愿开口说话。这却是极为奇怪的一件事情。

    需知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活泼好动，沉不下心来的年纪。他久居山林，骤见旅人，怎竟沉稳如斯？若非是个聋哑，便是有极大的秘密隐藏在心中，因此不敢有片刻松懈。

    要知道，这个少年虽然如老僧般沉稳，他旁边却是有个同样十七岁，对万事万物皆充满好奇的陈珈珞在。因他实在好奇得紧，便想出来一个主意。

    “我知道了。你之所以不害怕，是因为你有所依仗，知道那端木青绝不敢光明正大地对你出手。而他若是不自己出手，而是使些鬼蜮伎俩，你却自信可以自保。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这话虽然是在发问，言语间的意思却似是确信无疑。

    即便是沉稳如那少年，此刻也不由得将视线投了过来，目光之中，满是狐狸一般的警惕、秃鹰一般的凶狠、毒蛇一般的坚忍。

    “我劝你莫要多说话。我虽非恶人，但剑下之亡魂，哼，可比你这小子走过的桥都要多。”

    “那是自然。小可久居深山，别说是桥梁，连路都见不到，自然是比不过你的。”

    听得陈珈珞的调侃，那少年目露凶光，一拍剑鞘，虽未染血却已沾染无穷杀气的宝剑斜着出鞘三寸。金铁之声，让人心寒。

    “你莫以为我心好。我先前不杀你，只因为你不是武林中人，也不知道我的身份。又因为你着装奇异，异常显眼，若是失踪，势必引来搜查。权衡之下，才饶你一命。现在你既然知道了此间之事，还想活着离开？”

    然而纵是被那少年恫吓，陈珈珞却依然笑嘻嘻的，竟似是全然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但他真的是不怕死吗？

    只听他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地说了句话。但是这句话，却让那少年面色大变，最后竟是收起剑来。

    “你若杀了我，和那害死你爹爹的端木青，又有何区别？”

    少年双拳紧握，用尽全身力气，才止住浑身愤怒的颤抖。

    他从牙缝间挤出声音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爹爹是被他害死的？”

    陈珈珞洒然一笑，道：“只因方才那杀手，称呼你为中州大侠之子。你既是豪侠子弟，却被迫幽居山林，必然是为了躲避仇家追杀。而你每喊一次端木青的名字，左脚便不自觉向内歪曲半寸，显然是在脑海中想象着那杀父仇人就在身前，杀机涌动，不自觉想要踏前出剑。若是我连这么明显的征兆都看不出来，也不用行走江湖了。”

    那少年被提及父亲的生死，双目怒瞪，声音之间顿时满是凄苦：“好，好啊，连你一介布衣都看得出来那端木青是个大大的恶贼，江湖中人却只因他交友甚广，兼且有几个臭钱，就把他捧上天去，任由这个恶贼逍遥法外。可怜我孤身一人，敌不过他手下的鹰犬，竟然无法替父报仇，苟活于世。可怜啊，可怜啊！”

    其声凄凄，有如杜鹃啼血，又似猿猴哀嚎。令在一旁的陈珈珞听了，不由得也心中凄怆。

    他暗忖道：此人果然是背负着血海深仇，又因遭遇不公，无处发泄，因此抑郁心中，苦闷少言。若非我看来手无缚鸡之力，他定不会说出此等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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