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迈进内室:“扔了,不喜欢我的东西,我也不喜欢它。”
殿中竹木灯很快熄灭,闭上眼睛,秦辰的脑海中浮现出她的过去,她怎样被养大,怎样学会杀人,怎样踩着刀锋活到二十岁,怎样得来身上的伤,怎样被他放弃,又是怎样怀着报仇的心进了他的皇宫。在此之前,他对她也可以说的上是万般宠爱,但为的不过是那份相似,更多的甚至只是宫相手中的权利,可是今晚所见却真真的触动了他的心。
他不大能分辨女子的美貌,却觉得方才微灯下游走翩飞得似只紫蝶的璃落,容貌丽得惊人。淡淡嘱咐小内监几句,他转身沿着原路返回,路秋风淡漠,海棠花事了,他想,他过去放弃她真傻,可他放弃掉她,她却又再次回到自己身边,是上天在垂怜他吗?他想这真是缘分,他对她不是一见钟情,从冷悯到喜欢,用了十年的时间才晓得爱上了她,大约会有人觉得十年太长,但只有真正懂得的人才明白,对注定要爱上的那个人而言,一眼都嫌太长,何况十年的岁月,何况这么多眼。他很心疼她。
此后种种,便都是璃落的记忆,她被太后赐死,他拖着病体去救她,为了她斩杀后宫近百人,包括他曾经最宠爱的妃子以及他最尊敬的母亲。
秦辰曾问她可知晓什么是君王之爱,她回答他君王大爱,爱在天下,雨露均撒,泽被苍生。他却不能认同,想那怎能算是爱,只不过是君王天生该对百姓尽的职责罢了。那些只懂得所谓大爱的君主,他同他们不一样。
高处不胜寒,他看到她,便想到应该要有人同他做伴,那个位置三个人太拥挤,一个人太孤单,他只想要唯一的那个人,那个人脆弱又坚强,隐忍又莽撞,曾经是个杀手,为了复仇嫁给了他,却始终不曾对他真正下了杀手。他知道她想离开,千方百计将她留下来,除了自由,她想要的什么他都能给。他也知道,她心上结了层厚厚的冰壳,即便给她自由,她也不能快乐,那些严酷纠结的过往,让她连该怎样真心地哭出来笑出来都不晓得。这个人,他想要好好地珍惜她。她应该快乐无忧,像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让他放在手心里,拢起手指小心翼翼对待。
可他算好一切,唯独漏掉命运。在计划中她应是与他长相守,他会保护她,就像在乱世里保护他脚下的每一寸国土,而百年之后他们要躺在同一副棺椁里,即使在漆黑的陵寝,彼此也不会寂寞。
但那一日命运降临,让他看到自己的一生其实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长,说什么百年之后,全是痴妄。
他早就知道她日日煮给他喝的茶水有问题,却仍旧爱不释手,他不相信她会真的杀他,就像她不相信他会真的死了一样,可直到那一日他在批阅奏章时呕出了鲜血,却终究是淡定不下来了,他暗中请了邪医任逍遥为他配制解药,很快咳血之症便消失了,他很欣慰,想她终究是不舍得对他下狠手。
千日醉兰配上归心散,据说是这世上最阴险的毒药了,可是他却并不在乎,他想着她愿做什么就让她做吧,如果要了他的命,她可以开心的话,却不曾想后来竟没有在白露茶中检出千日醉兰了,任逍遥说他的毒已入骨髓,幸好下毒者每次都减缓剂量,直至消失,否则他早不应该撑到今日,那日他便晓得她是舍不得他的。
却不想他与璃落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相约坚守一生的承诺,却在偶尔碰到来宫中探望他的任逍遥时,土崩瓦解。忘年至交多年重逢,面色凝重的任逍遥第一句话却是:“陛下近一年来,可曾中过什么毒?”
到这一步,他才晓得自己身上所中的毒竟不止一种,而何时中的毒就更不晓得了,任逍遥替他检查身体,查出此毒竟是冬惑草,此毒虽不是什么大毒,可唯独对他是致命的。任逍遥当初为他治疗千日醉兰,用了许多毒物炼药,万物相生相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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