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51.别时容易(第1/4页)  北朝纪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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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汁滴落在纸上, 晕成一朵云,她有些发怔的声音:“写坏了。”她说。

    她像是十分不擅长过于亲密的关系。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念着宋王, 他当初没带她走, 她没有义务为他守贞。但是他很难用常理来推测她——之前已经失败太多次。

    她登门拜访, 娄氏吃吃同他说笑话:“华阳真是太客气了,还当自己外人呢。”

    周乐:

    他私下问她王妃如何,她说:“王妃不喜欢我。”毫无疑问,娄氏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带回家的女人, 任何一个。不过, 最后她都会接纳,她是个贤惠人。他不觉得她会是个例外,那时候。

    元昭恂不知道是听了谁教唆,元宵晚上闹了场叛乱, 都关起来侯审。他心情不好, 去见她的时候喝了点酒。

    已经很晚了, 外间下着雪,她给他念一卷书,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长夜静得惊人,一更更比一更深。

    他是醉得有些厉害了,他想, 靠在迎枕上, 她的榻枕, 红罗帐, 金狻猊, 不知道熏的什么香。火在火盆里,扑棱扑棱地响,烧得太热了,热得口干舌燥。他记得她第一次看到她,坐在雪白的毡毯上,裹着玄狐皮大氅,素白一张脸,深墨色瞳仁。像只待售的小兽,小兽一样惊惶。

    小厮在敲门,格外地响,因为里间太静了吧,是王妃催他回府,今儿元宵,总不好在外头过夜。

    “大将军c大将军?”她大约是以为他睡着了,走到榻边喊。

    温软的呼吸拂过面颊,太近了。他听见她的心跳声,也许是自己的,他猛地睁开眼睛,她吃了一吓,他挨过去,附耳问:“公主要留我么?”

    火光从眸光一直烧到耳垂,垂下来浓密的睫,底下漾着水光。像是她的眼睛也喝了酒,也有了醉意。

    火真是烧得太旺了,他恍惚地想。他伸手抚她的眉目,柔软的唇,颀长的颈,底下横生出孤楞楞一截骨。

    “那王妃怎么办?”她的声音,冷冽如冰雪。

    什么叫王妃怎么办!他愣了一刻,也许不止一刻,忽然就恼怒起来,什么叫王妃怎么办!她想做他的王妃吗!她是在唆使他废掉娄氏吗!她怎么会这么想!谁给了她这样的胆子!

    他倏然起身,拂袖而去。

    他恼恨了很多天,不知道是恼恨她,还是恼恨自己。是恼恨没看出她的野心,还是恼恨她太天真。她怎么会天真地以为,他喜欢她,就什么都会为她做?他想是他宠她过分了,让她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该给她一点时间,认清楚自己的处境。

    他不可能为了她休掉娄氏,娄氏与他同甘共苦多年,他不至于忘恩负义到这个地步。

    他走的时候,迎春花已经开了,大片大片的金色就在路边,远看如浮云,蝴蝶轻盈地栖在花上,杨柳青翠,袅娜像情人的腰肢。

    那是三月,春水开始泛滥,而烟花散尽。

    他后来再没有见过她。她死了。他想她一定死得很难看,所以那之后,他连做梦都没有梦见过她。

    那是凛冬,草叶上都挂着霜,仗打了大半年,僵持不下,忽京中来信,说皇帝跑了。他当时大吃一惊,然而信中语焉不详,送信的人也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他几乎是即刻下令收束兵力。

    人不下马,马不解鞍,直追元祎修,一直追到黄河边上,元祎修已经渡河。他自忖不能背负弑君之名,踌躇良久,终于收兵回京。

    京中虽然人心惶惶,好歹没有出大乱子,松了口气。

    问留守心腹,皇帝缘何出奔,心腹顾左右而言他,他勃然大怒,才应道:“王爷为何不回府问王妃?”

    和娄氏有关?他吃了一惊:娄氏一向安分,何至于把元祎修逼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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