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苦莫过于关怀无情之人的那个人,譬如赫连锦,即使赫连白从心底未将他当做亲人看待,而他却依旧不能斩断这兄弟之间来自血缘的纽带。
他那个时候,他也只能像现在这般。静静看着,逐渐送别自己的亲人离开。
放下酒壶,陌上握着翻香的手,轻声道:“我们走吧。”
再见揽月的时候就是他们离开天山的那天黄昏了。
桃花林仿佛一片鲜艳而永不凋谢的海,在浅橘色的夕阳下笼上一层遥远的薄幕,灿烂如斯,却隐隐绰绰地看不清。
揽月独自站在桃林的边缘,他刚刚处理完嵩山的事情,还带着一脸的疲惫。但是却早已不似初见时那样无定,少年的青涩退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成熟的坚定。
他走过来,笑着为翻香紧了紧肩上的披风:“下山的路不好走,别冻着了。”
“揽月”
明明要离开的是他们,而她反而觉得即将陷入孤独的,是面前这个孩子。从此以后,谁还会陪在他身旁提他指点,或者守着他安然睡一夜?
从此他便是孤零零坐在高坐上的掌门,甚至连一个能关怀他的赫连白、一个能照顾他的陆嫣儿都不在了。
记得那夜他曾说过“我睡了,你们不要走,我醒来会害怕”。
不要走,我醒来会害怕
从此只有人匍匐在他的脚下恭敬,却还有谁知道这个孩子在夜半梦醒的时候,也会无助?
“姐姐,没事的。”揽月笑了笑,换上一丝狡黠的神色:“对了,我说给你们下的蛊,其实是骗你们的。我从来都不会给人下蛊,若是嫣儿姐没走,倒是可以让她教教我。”
“你们自己认得回去的路吧?我想叫锦左使来送你们,但是怎么也求不动他,若不是白已经去了,倒是可以送你们一程。”
那一声“白”仿佛改不过来的习惯,时至今日,揽月再说起这个名字时面上已经平静。
“你不恨他?”
“他是有原因,所以才做出那些事情的。更何况我说过了,他已去了。”
陌上突然道:“若因为爱而做错的事情,你便觉得都可原谅是么?”
揽月想了想:“我觉得应该是吧。”
陌上微微侧过头,目光越过洒满夕阳的山岚,薄唇妩媚地轻勾起来。
半晌,他才扯了扯翻香的衣袖:“走吧。”
“嗯。”虽然答应着,翻香却依旧不断回着头,眼里酸酸涩涩的竟有些模糊不清。
揽月站在一棵花开正好的桃树下,轻轻抹了抹自己的眼角,粲然一笑。
“揽月。”叫出这一声的时候她已经哽咽了:“姐姐以后还会来看你。”
天山这么远,谁知今日一别之后今生还能有几回来呢?
“好,阁主也一起来。”揽月挥了挥手,笑着先转过身走入了迷幻翩然的桃花林中,笔直的背影一直前行,渐渐没入了暮色中弥漫的雾气里,渐渐再也看不清。
成长有很多种,其中最残忍的一种便是通过离别来评判。
敢于告别的人,便是已经长大了。
他们抵达山下那个小村子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
村中的小路纵横相错,阵阵炊烟飘散,每家每户的窗口亮起融融的灯光。这么笔直地望过去,几乎每一间小小的草房都长得一模一样。
翻香分辨了许久,皱眉道:“你还记得咱们来时借宿的那家在哪里么?”
“我们走的时候赫连锦露过一面,再去那家恐怕不妥。”
“那你想怎么办?随便找一家人投宿了吧。”
陌上正待点头,迎面越走来一人差点撞到他们。暗沉沉的天色下翻香只见到一片锦绣的绿色衣角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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