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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雨来得这样快,去得也这样快。不过两盏茶功夫,雨住风歇,如洗的碧空已然澄澈如镜。裴昭将茶碗搁得端正,与我客套一句“今日相逢,三生有幸”,便携了手捧糖饼的家童小弟,起身离了座。

    雨后湿冷的味道穿墙入户,浸入背脊,我喝口茶暖胃,借着余光去瞄那道碧青的背影。不多不少,恰有三分像他。

    李潇何找到我时,大片云朵染上夕阳颜色,高高卧在茶楼外头。我被这愁煞人的秋风秋雨惹得伤情,熏熏然搂着半坛子花雕酒,不亦飘忽。正欲再饮一口,手头忽然一轻。

    来人轻巧捞过酒坛,在手中打了个转往鼻子底下一过,悠悠然落座道:“酒多伤身。阿醺你年纪尚小,不晓得其中厉害。”

    “虽然不晓得,”我看他左右再无旁人,说话便没遮没拦,“但我们两个,酒痴遇上情痴,伤身好过伤心。”

    他将酒坛扶稳,缓慢放回到桌角,唇角翕动,终于没甚表情问道:“婧衣跟你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

    “她让我不要管你,说你来这幻境本就是自甘自愿。”倒是我,咸吃萝卜操着一颗狗咬耗子的心,实在愚蠢。可怜我与小月子,如今隔着一张破画,想见不能见,也不知他有没有一丁点担心我,不禁更加郁闷不已。

    “这么说,那日拉我的人果然是你。”李潇何面色稍霁,望着我停顿片刻,见我不语又拱手道:“如此,在下这里先行谢过了。”

    我摆摆手,“横竖没帮到什么忙,你不嫌我搅浑了水就很仁义了。”

    李潇何,字长逍。长袖善舞的公子长逍,他的手段九州之上哪个不晓得,哪里需要我来掺和。

    “对了,还有一件。”我对他勾手指头,示意他凑近些,“据传瀛洲这几日多枉死之人,这件事情恐怕跟令夫人有些干系。”

    我说得略微心虚,他却听得无比从容,闻言不过从袖中摸出一把扇子,往手心一敲,没来由的一句:“婧衣她记恨我。”

    哈?我听得没头没尾。“这个”

    他扇柄直指酒坛,“还想喝么?”

    我点头,他便招呼堂倌取来一杯一碗,小杯给我,大碗归他。仰头一口酒下肚,他缓缓放下碗来:“初见婧衣那一晚,明烛画屏满室秾丽,我见她两靥胭然,眼角一弯却生生淌出两片清泪”他笑,“你猜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这个这个”

    那扇子在他指尖转了一圈,唰的展开:“她竟告诉我早便心有所属了。”话毕眼尾微微上扬,竟睨着我。

    我说:“这个这个这个”

    怀着某种窥破天机的高深并且亢奋的复杂心情,我一时不知如何宽慰他,只好又替他倒了一碗酒。他一饮而尽,我拎起坛子又倒,被他用扇子按住了,“酒虽好酒,却也误事,我们点到为止罢。”

    我早已想到说辞,于是点头道:“我的意思也是希望你看开些。你想啊,你我蜉蝣一世,不过须臾之间,既要在这世道上走一遭,那便坦坦荡荡地走,不要拿昨日的迷烟荒柳误了当下的清风明月才是。”

    他打着扇子听我胡诌,漆黑透亮的眼瞳里难得浮出星点揶揄,“继续说。”

    “其实又有什么好说?这样乱的世道,遑论其他,若能吃茶吃酒过,听风听雨眠,便是莫大的幸运了。”

    他将那扇子敲进掌心,半真半假与我道:“单论这番话,我倒以为你是个半百老妪。”

    半百?老妪?

    老妪你个头啊!

    毕竟受义父所托,终究还是忍辱负重问他:“你方才说她记恨你,却为何躲着你来了瀛洲,怎的又成了画中仙,如今还平白伤了许多人性命?”

    李潇何岿然不动,扇睫微垂竟像是有些伤怀,我估摸着大概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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