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州的兵马尽入荆襄腹地为伏兵时,元翰成吓得差点尿崩——他不是替北燕担忧,而是恐惧此战将北燕西线主力尽歼之后林缚会直接代元自立,届时他头上的楚王爵就是他及亲族的催命符。
董原犹能放弃权柄逍遥山林,元翰成作为帝室一员,哪有新朝成立不给赶尽杀绝的道理?
后知董原将信阳及信阳以东的兵马南调,一放陈芝虎越境进南阳接援叶济罗荣从汉水西岸北逃,一往淮山北脉夺厉山降兵,元翰成才心思稍定。
元翰成不怕董原有野心,不怕董原将淮西都赌上,跟林缚对抗,就怕董原在淮东的强势面前也选择屈从。
为支撑董原向淮山北麓进兵,元翰成这回不仅将家底都掏了出来,拿出三十余万两现银去民间征购粮食,还亲自拟函派人潜往江宁,与沈戎、张晏、余心源等人联络,希望他们能明白董原的苦心,拉拢忠于帝室的大臣,暗中替董原在江宁造势……
就目前的形势看来,淮东在荆襄军马的心思都放在追击汉水西岸的敌兵身上,腾不出手来,怎么也会先忍下这个亏!
“楚王有什么事,唤知儒过来吩咐一声就是,有什么事要劳楚王亲自跑这一趟?”丁知儒知道楚王无事不会登三宝殿。
“我昨夜思量了一夜,有个念头想要丁大人替我参谋参谋。”元翰成说着话,又看了左右衙役一眼。
丁知儒挥手让左右人手退出去,不影响元翰成与他商议密事。
“我想着,胡虏经此一战,怕也是元气大伤,丁大人,你说是不是?”元翰成提起话头。
“楚王的意思是?”丁知儒不动声音的问道。
“中原这些年来战事不歇,千里皆成残墟,千里不闻鸡鸣人声,即使要北伐,也要先休养生息几些年头,以本王所见,不如先和议罢兵,叫大家都有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元翰成说道,“真要继续打下去,只会叫淮东越打越强,越打越难叫人压制,而别家只会给拖得连喘息都难。招讨使让开路,叫陈芝虎能进南阳,也表达了诚意,可以遣秘使议罢兵之事。我再想啊,退到两川的曹家,大概也不会拒绝息兵休养之事……”
“……”丁知儒细想片刻,说道,“楚王此策甚妙,但此事不宜由淮西牵头。”
元翰成想了想,说道:“也是,江宁风议不利议和,淮西至少在明面上不能牵这个头,但只要淮西拖在淮水北岸不北进,想来淮东也没有办法从两头探出去……”
“对,”丁知儒笑了笑,说道,“淮西拖着不动,淮东也没有北伐的可能……”
淮东无论是从东线还是西线北伐,都将后路暴露在淮西的兵锋之下,丁知儒才不相信林缚对淮西会一点戒心都没有。只要林缚对淮西的戒心不消,北伐就不成行,息兵和议就会成为既定的事实。
元翰成哈哈大笑,说道:“丁大人与招讨使早有定谋,看来是本王操心过度了……”
丁知儒刚想捧楚王几句,这时候有快马从北面驰入城来,牵马直走到丁知儒的跟前,说道:“淮东运粮船队欲强行在硖石山西驻泊,已有七八艘粮船不听令抢入东陵湖口……”
“他们想做什么!”丁知儒甩袖而立。
宁则臣自九月上旬率部西进援信阳,粮草由山阳那边直接补给,淮东粮船会来往淮水之上,但不经通知许可,淮东的粮船不得在寿州城附近驻泊,更何况位于寿州城以北的硖石山是寿州守淮的要地。
故而硖石山守军看到淮东粮船不听告戒、强行在西侧驻泊,只会紧急派人来通知丁知儒处置这事。
“难道是淮东知陈芝虎率部从正阳过境后心怀怨恨,过来滋生事非?”元翰成迟疑的说道。他没有将问题看得太严重,他以为是淮东忍不下董原放陈芝虎去南阳的恶气,才有意过来挑衅、滋生事非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