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文澄也仅是到府界相迎,倒不会全程护卫。恰逢唐希泰受命去豫章见林缚经过彭泽,唐希泰便与岳冷秋同行,虞文澄另调一队扈兵护送他们。
唐希泰是崇州三十童子之一,差不多要算林缚的弟子,此前任庐州府司农参军,在淮东地位看似不高,实则不低。
相信淮东不会舍掉唐希泰的性命安排岳冷秋在途中给寇兵劫杀,邓愈、岳峙等人才较为放心的看岳冷秋离去。
从彭泽往西南而行,到都昌登船横穿鄱阳湖是往豫章的捷径。
沿途所行的彭泽、湖口、都昌三县,位于鄱阳湖接扬子江水道的东岸,奢家此前在这里以田常为首、驻重兵防池州,故而民间的抵抗运动受到压制。
上饶防线给打穿之后,奢家渡江北逃仓促而果断,也来不及在这里地区进行大规模的破坏。
虽说江州诸县在过去一年给奢家盘剥得厉害,不过今年的农事倒没有受大的影响,乡野没有大乱。这对残破的江西来说,是难得的可贵。
从彭泽往西,经湖口往南到都昌,沿路麦穗金黄,已是收成季节。
岳冷秋与唐希泰分乘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而行。
岳冷秋与家人岳安、岳周乘一辆车,所谓既来之则安之,沿路看风景,倒也不会特别的惶惶不安。
“罕见江西喜食面饼,料不到江州种麦如此之广?”岳周坐在车辕前,看着沿路成片的麦田,颇为惊讶。
“麦作从西北传入中原,已有千年,有个由西渐东、由北渐南的过程,但到江南之后,又是先江淮、两浙,而后往西渐传,差不多也到启圣初年了。此时江西大肆种麦,也就百年左右,以江州、上饶最盛。观地理,可知上饶种麦,是由两浙传入;则江州种麦则是由荆楚南渐——反而到江西腹地,浮梁、抚州、豫章、赣州、袁州等地,罕有农家植麦。非不宜,实未到也,”岳冷秋一生阅历无数,见识广博,岳周虽为奴婢子,实则视其为弟子。岳氏子弟枝叶不繁,岳冷秋悉心培养家生子,要比外人忠心得多,这次使岳周随行,也是沿路有更多时间教导课,耐心解释说道,“以往农事春稼而秋收,遂有青黄不接之困。秋收之后或种麦菽,能补春黄之缺,又不损地肥,江西之宜大举种麦啊……”
当世粮产都低,北地种豆麦年收六七十斤就不能算荒年。江淮水田植稻也不过两百多斤收成。要是水田到冬季加种一季小麦,即使江西湿害严重,种麦不比两淮,但一亩地能有十斤粮食收成,农户就要笑逐颜开,故而岳冷秋遂有此论断。
“老爷这时候倒还有心关注农事这些庶务?”家人岳安坐在车辕上,听岳冷秋悉心教导岳周农事,疑惑的说道。
“细观这些年来,往根子里说,就是对这些庶务关心不够啊!”岳冷秋轻叹道,倒是不担心后面的唐希泰会听见,与岳周说道,“麦作不畏寒,但害于涝;故而稻麦双作之田要夏水冬旱,对沟渠之事尤为依赖。崇国公入淮东之前,崇州县稻麦双作的上熟田不过二三十万亩,便给称为米鱼之乡。然而在不到十年间,崇州一县几乎所有的水田都实现双作,这治政的本事,想叫人不服不行啊……”
“岳相对崇国之事也真是熟悉,”唐希泰叫车夫驱车追来,与岳冷秋并驱而行,作揖笑道,“我家大人初在崇国治政,曾上书言永佃、减租之事,未见岳督回应,迄今都引以为憾,实不知岳相对农事见解也如此之深。”
崇州五县已为林缚的封国,岳冷秋习惯了旧称,一时难以改口,唐希泰倒是坚持称崇国。
岳冷秋的地位自然不是唐希泰能比的,但是虎落平阳难有威风,岳冷秋在唐希泰面前也摆不了谱。
“减租、定租、永佃,使佃农不受颠波反复之害,而专务于农事,实是大利。简单点来说,种两茬庄稼只收一茬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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