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沉默,大概是心有余悸吧。
林缚在江宁时,才是芝麻大点的狱岛司狱,王学善也给他整得灰眉土脸,事事被迫向顾悟尘妥协、退让。王添、程余谦即使心里对林缚都很不满,但是也不会主动站起来当出头椽子亲自动手打压林缚的——怕就怕给林缚反咬一口——韩载在崇州如此糟糕的表现,也说明常规的手段对付不了这个事事不按规矩出牌的猪倌儿。
“江口之防务不能对江东左军依赖太甚,让林缚此子得志太甚,他便敢骑到我们头上来撒尿拉屎,这点想来不用我多说什么,”岳冷秋说道,“然此时正值社稷危急存废之秋,诸多人需精诚团结、同舟共济,不能因林缚此子有些过错就一棍子打死,但是也不能任他跋扈到不受限制的地步——宁海镇水营、江宁水营的力量必需得到加强。”
此消彼涨,宁海镇水营、江宁水营的力量得到加强,江东左军及林缚的地位自然也就不显得那么重要了。
这个道理,在座的众人都懂,但是宁海镇水营、江宁水营的力量要得到加强,首要的不是其他,是银子。
王添、王学善眉头蹙起来,如今地方上想做什么事情,中枢应允的多,但是银子一毛不拔,都要地方自筹。
按照岳冷秋所拟的条陈,江宁水营及宁海镇水营要扩充兵额,加强战船战具,将船工、水手等征用的民夫杂役纳入辅兵序列计饷,宁海镇水营每年的拨饷要比当前的四万余两银陡然提高到十二万两银,江宁水营的拨饷也要提高近一倍,也就意味着宣抚使司与江宁府每年要为多挤出十五万两银子出来。
之前为长淮军的重建,地方上一下子拿出一百万银子出来不算,今后每年还要多拿出四十万银子出来。
岳冷秋来江东后,地方上增加的开支数以百万计,江东郡再富庶,也经不住如此的消耗。
说到银子的问题,王添与王学善同时陷入沉默,大概是沉默得太多,觉得气氛压抑,王添才吭声说道:“宣抚使司每年收支多少,解押多少给京中,节余几何,细账也没有瞒着岳督,江宁府那边能多挤些出来吗?”
多年来江宁府与郡司的地位是并列的,直到朝廷不按常制,设了江淮总督一职,使得江宁府与郡司都受江淮总督的节制。
王学善不甘心受顾悟尘的压制,岳冷秋过来,又有总督的名义,王学善自然要投奔过去,将以往给顾悟尘抓住的痛脚抹干净掉。
只是这个转变并不容易,岳冷秋对地方上的盘剥,要比顾悟尘厉害得很。至少组建东阳乡勇之时,饷银都是顾悟尘自筹的,没有费地方多少。即使是现在,东阳乡勇的钱饷,也有近半是筹自东阳乡党,东阳府地方上出另一半。
王学善说道:“江宁府如今也是穷得只剩锅碗瓢盆了,李兵部在江宁时,将河泊税、鱼课撤了,任民自取。然举国十六郡,河泊税、鱼课唯有江宁府不取,也有些突兀,要从江宁府再筹银子,恢复河泊税与鱼课,每年能多筹出三五万两银子……”
马维汉站在王学善身后也不吭声,说到河泊税、鱼课,林缚在崇州就将包括鱼课在内的诸多杂税、人头摊派取消掉,加强对过税、驻税等市税及矿税的征收。李卓去年建议取消河泊税、鱼课,任民自取,也是考虑到去年流民大乱的形势,使流民多一条生路,维持地方安定,如今刘安儿部给逐出濠州,江东郡境内局势大体稳定下来,江宁恢复河泊税及鱼课,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当。
岳冷秋思虑片刻,点点头,说道:“江宁府最好能多筹出五万两银子出来。”
“我也只是勉强为之,不敢先打包票。”王学善说道。
江宁水营为江宁守备军序列,对加强江宁水营一事,程余谦自然是赞成的,唯一令他不喜的,是宁海镇水营分得的银子比江宁水营还要多这一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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