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被强行带回去,路上还对那片茂林依依不舍,但柳蔚明白,已经找的够清楚了。
找了这么多遍都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就算还有机会有,也完全可以等到天亮再去。
容棱将暗卫全部留下,就算凶手去而又返,他们也绝对能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将其拿下。
哪怕留不下全尸,留下点胳膊腿也好。
回客栈路上,还没进客栈大门,柳蔚已经困了。
现在天蒙蒙亮,街道外头,勤快的摊贩已经开始支摊。
容棱看柳蔚一脸倦意,便将柳蔚放下来,温热的大掌捏住她脸颊一片,指腹擦过上头的黑泥。
不知道哪里蹭到的,脏的灰头土脸。
柳蔚没动,依赖性的往容棱身边靠靠,沉默一下,才说:“我有点怕。”
柳蔚不怕。
哪怕柳蔚嘴里说怕,但容棱知道,她不怕。
“嗯。”可是口中,容棱还是附和着。
柳蔚听着这声“嗯”,突然松了口气,说:“如果真有这么多条人命,我不知道该从何查起。”
容棱盯着柳蔚的眼睛,问:“一定要查?”
柳蔚不可思议的抬起头,似乎没想到容棱会说这句话:“当然要查,数十条人命,不查,如何沉冤?”
容棱手指伸起,为柳蔚将头上的干草拿下,语气漫不经心:“此案发生在古庸府,哪怕上呈刑部,交由刑部统管也无可厚非,并非定要镇格门插手。”
换言之,你是镇格门司佐,这个案子落不到镇格门头上,便不是你的公事,你就完全可以当做不知道,不去碰,不去看,更不用去担那几十条冤魂的重大责任。
其实容棱是意外的,因为柳蔚在与孙奇说“此案交由镇格门”之前,没与他商量。
甚至提都没提过一次,柳蔚就这么“自作主张”接下,容棱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
柳蔚显然也想到这里,沉默了半晌,道:“既然以你的名义接下了,案子就一定要破。”
是啊,接下来,就一定要破。
在这个风口浪尖,在皇上对镇格门虎视眈眈,对容棱步步紧逼的时候,镇格门贸然接下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实则是不智的。
这很容易给皇帝借口,若是案子没查好,上头一道圣旨批判下来,容棱手上的实权,很有可能就当场易主,重新回到那野心勃勃的上位者手中。
柳蔚这一举,等于将容棱栓到了火山口,而剪开捆绳的剪刀,却在柳蔚的手里。
柳蔚一定要剪开这根绳子,但此刻,却还没找到去往火山顶的路,还没看到那被绑在火山口,等着被救的男人。
柳蔚把自己困死了,把容棱困死了,把镇格门搭进去了。
这就是柳蔚害怕的原因。
在联想到数十具尸体时,柳蔚已经本能的憋出了一口身为法医的职业脾气,所以,柳蔚在毫无商量的情况下,冲动了,将路堵死了。
可是事后,柳蔚惶恐了。
若是只需要担那几十具冤魂,她可以担,法医干的就是这个。
但不该将容棱牵连进去。
这件案子很棘手,如她所言,很多证据都无法获取,破案日期更是无从推测。
而案子柳蔚一天不破,就等于送了一个容棱的把柄,让那把柄在皇帝手上多捏一天。
柳蔚去林子里找,去山洞里搜,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以前再大的案子,也没让她乱过一丝头发,哪怕面对的是成百斤的碎尸,她也能镇定自若的拿起那一块块的肉,拼凑,化验,最后一一标明,查到凶手。
可现在,柳蔚不敢那么“悠闲”,悠闲不起了。
柳蔚的心思,容棱如何会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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