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远面前的,是一排土坯房,斑驳的墙壁上,到处都是深一个浅一个的大洞,让高远很怀疑,随便来一个人一脚上去,便能将这土墙踢出一个大洞来,窗户上不但没有粘上窗纸,连窗棂木条都断得七七八八,屋顶上盖着的是稻草,也是厚得厚,浅得浅,乱糟糟的让人一看还以为是一团团杂草长在屋顶之上.太阳都快照到屁股上了,五间土坯房还有三间的大门紧闭,其中两间的正中居然破出了一个大洞,龇牙露齿地黑洞洞似乎是一张张开的大嘴,正在无声地嘲笑着高远与章邯二人.
说是军营,丝毫看不出军营的气象,不但看不见值勤的士兵,连人影子也没有看到一个,唯一尚有一点生气的就是屋前还树着一个旗杆,上面挂着的大燕旗帜随着清晨的微风舒卷伸张,不过这旗子也太脏了一些,油迹斑斑,旗角被撕开了,与整体已经分了家.
高远将怀疑的眼光投向章邯,”章副尉,这是我们的军营?”
章邯脸也显得有些红了,”困难了一些,没钱,也就将就着过呗.走吧,这些混帐,日头都照到屁股上了,还在挺尸.”
他大步走向这排土坯房,亮开了嗓子,”孙晓,孙晓,你个狗日的,还在挺尸啊,昨天不就跟你说了,今天新兵曹就要来上任么?”他径直走到正中间那紧闭的房门前,飞起一脚,咣当一声,这间还算完整的大门顿时多出一个大洞,章邯也没有想到这门恁地不经踢,一个不小心,竟然将脚卡在里头了.一脚在里,一脚在外,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章邯大怒欲狂,在高远面前,将人丢大发了,两手抬起,猛捶房门,”孙晓,你个狗日的,给我滚出来.”
随着他的拳头擂在大门上,大门应声而倒,倒下的大门险些将章邯带翻,倒是将他吓了一跳,抽身向后跳了一大步,孙晓的房内空空如也,那里有人.
“都给我滚出来!”章邯扯着嗓子狂喊,其实刚刚这一闹腾,其它几个房间里的人已被惊动,窗边门后已经多出了一些眼睛,高远甚至听到了哧哧的笑声.
随着孙晓的大门被擂翻,其它几个房间里的人明显也被吓到了,呼啦一下从房间里涌了出来,看着涌出来的这一群人,高远用力地将自己的眼睛睁大,使劲眨巴了几下,这是兵吗,一群叫花子还差不多,倒有一大半人穿着藏青色军服,只不过多半已经看不出颜色了,没有几件是完整的,破洞里露出黝黑的皮肤,都已经十月了,脚上居然还穿着草鞋,另外十余个人,身上穿的那不叫衣服,叫布条更合适一些,站在那里,正随风起舞,还有两个打着赤膊,只穿了一个坎肩.
“列队!”章邯恼怒成怒地吼道.
看到他神色不善,几十个人不情不愿地开始整队,挤挤攘攘好一会子,终于在章邯面前排成了四列横队,弯弯曲曲,犹如一条条蚯蚓.
“章副尉,是来给我们发饷的么?”第一队打头一个大兵歪着脑袋,看着章邯,不怀好意地问道,”弟兄们可都有半年没发饷了,就要喝西北风了.”
“曹天成,不要以为你在队里是老人,老子就要卖你面子.再没有规矩,老子就要行军法了!”章邯感到头都大了几分,怒喝道:”怎么只有六十五个人,其它人呢,孙晓呢?”
曹天成挺了挺胸脯,似乎是想让自己显得挺拔些,但在高远看来,只穿了一个坎肩的他,这一挺胸倒是让他的排骨显得更醒目了一些.
“回副尉的话,已经半年没发晌了,有三十个兄弟被孙都头打发出去挣钱了.”
“又是给人去看门护院送货物,咱们县尉的脸都快要被你们丢光了!”章邯怒气冲冲地道.
“我们倒不想丢县尉大人的脸,但不发饷,弟兄们总要吃饭吧.”曹天成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怕章邯,一梗脖子就顶了回来,”这也就是孙都头还有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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