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长女之后,泪眼婆娑的秦连豹同罗氏顾不得感伤,又脚不沾地地操持起了长子的亲事来。
何大人对六哥非常满意。
亲自考较六哥的学问,又领着他往乡间市井走了走。
不过几天光景,还不待低头娶媳妇儿的秦连豹开口同他提议亲的事儿,抬头嫁女儿的何大人就已是主动同秦连豹说起提亲的事儿来了。
还道他们家并没有甚的忌讳,一切按照古礼行事就成了。
至于聘金聘礼的,一概没问也没说。
却同六哥谈的非常投契。
若不是秦连豹收到家里加急送来的家书,赶着回来崇塘送别茴香,何大人在同六哥聊过保婴堂里的运营诸事后,势必还要带着他下乡谈一谈开河筑堤治水的事体的。
其实这年头,或许大多读书人仍旧只知道摇头晃脑的同四书五经拼老命。可真正的文人学子,尤其能够考上进士,科举入仕的,不管立足朝廷中枢的也好,还是外放主政一方的也罢,大多都得十项全能。
专业素养方面的要求非常之高,就譬如何大人好了,如今主政一方,既要教抚百姓、征收钱粮、断案明法……还要执掌水利、漕运、贸易,甚至于剿匪等等的非常规事务。
若是有朝一日,何大人能够晋升中枢的话儿,一样还得全面发展、遍地开花。今天抓吏治,明天管财政,后天负责军事,甚至于把吏、户、礼、兵、刑、工六部挨个儿转过来的,也不是没有的。
说起来不免叫人叹为观止。
但以后世的眼光来看,学在于长,业在于精,这似乎并不是甚的负责任的、正常的现象,可放在如今这世道再来看,却是君主专制同关联体制的伴生物。
这个世道既是如此。
当然,如今也有人觉得做官是这世间最容易的事体,依样画葫芦即可。
退一步说,凡事儿总有先例可循,还能揣摩上意,只要能将一切政务裱糊一般糊弄过去,不在自个儿手上砸锅也就成了。若果真个遇到亟待解决的突发问题,既没有先例可循,又没有上司意见,但“一把手”身后总有师爷、幕僚、书吏、门生、帮闲等等一干人等帮着出谋划策不是。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能当上官儿。
这世上百样米养百样人,确实人各有志。
况且市场自有市场的力量,社会自有社会的逻辑,官员碌碌无为,有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毕竟如今这世道,即便是糊涂官,只要活得足够长,也不求功实,只要不出错,很可能就能列位公卿。竟然如此,好容易读书读出来的一干官员们又何必钻研政务、认真工作。对于这些人来说,上司的喜好、衙门的空缺,以及党同伐异的安危祸福,或许更加重要的。
但显然何大人并不觉得当官是件容易的事体,他有志向有毅力,是希望能够扎扎实实的为国家百姓做些实事儿的。如此一来,当官自然不简单。
他自个儿有志向,见到确有真才实学的六哥,自然喜欢。
腹有真才实学,又人品端方、心思敏捷……在何大人看来,六哥个人的素养,已经足以盖过他家世上头的失色了。
对于这点,何太太并不反对。
那秦家六少爷的品貌,她是带着次女偷偷瞧过一眼的,确实再没有甚的可挑剔的。说句实在话,就算同门当户对人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大家少爷相比,也不遑多让的。
可哪怕次女低嫁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体了,她这心里还是不免迈不过这道坎儿。
他们并不是南地生人,老爷应该也不可能在这新安府当一辈子的知府,女儿嫁的这样远,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
何况嫡嫡亲的姐妹们纵是姐妹情深,也脱不过互相攀比。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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