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珠又吃了第二惊,原来她的丈夫嘴里还是有正经话的。
在掌珠的记忆里,这是个浪荡不成人的人,掌珠嫁给他不后悔,一是拿他在手心里,他心气儿就邪,掌珠又志气高昂,不怕他不服。二来侯府名声好听,而当时不嫁,也由不得掌珠。
夫妻成亲后,也厮守上有年余。但直到今天,掌珠才真的生出有丈夫之感,就是寻常人嫁丈夫是依靠的感觉。
依着山石,不靠他挡风,也有感觉上的依靠。
今天才有。
人有魅力,没来由的受人尊重,这有时候也叫气场。
这魅力和气场让掌珠生出缠绵的心,想自己的丈夫这就可以见人,也不次于宝珠的才是,后面老太太高叫:“孙子,你可算回来了,”
韩世拓丢下掌珠,对祖母走去,笑得眯起眼角一些细纹,总是任上有风霜日晒苦,看上去反而更添神采:“祖母。”
老太太也吃了一惊,扳着韩世拓的脸左看右看,乐了:“这是我的孙子,这个,才是我的孙子。”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的,说出全家人的心声。可见人心对美丑,总向往。哪怕自己做错,也知道花是好的,泥地不好。
这就厅上坐着,一家人看不够回来的人。又请老兵上来问话,给东西。掌珠没话找话——她的丈夫忽然让人新奇,像孩子得到新玩具,这是给我的,但是新的,掌珠不由自主的,想找些话来说。
还是矜持的:“怎么全是老兵侍候?”
以掌珠来想,“兵”之一个字,就成了粗手大脚不精细,她家的丈夫怎么能受得?
韩世拓眼神儿斜向跟家人出去,赏赐酒饭的老兵背影上,随和地笑了笑:“都挺好的,一个会针线,补的比我好。”
文章侯夫人惊奇:“你还会补衣裳?”
“会啊。”她的儿子还是笑得随意:“当兵的什么都会,有一回一个官儿,对了,兵部里出来的,说过回京约他喝酒,他娘的,他吹…。”
掌珠白他一眼,这是什么话,喝酒,就他娘的。掌珠想,果然和粗野的人在一起,这就粗野了。
以前还是有好处的,以前多斯文。
文章侯呵呵笑了,他以儿子这话为傲:“是男人嘛,”可不就这么说话。遮盖过去,追问道:“和兵部里的谁约下喝酒?”
“管粮草的老于,还给他带了份礼物,早约好回京里见面,我喝完这碗茶,就去他家。”
文章侯就瞪圆了眼:“哦哦,那不能耽误你会友,不过,你知道他家地址?”
“早问过。”韩世拓又和母亲和祖母说他补衣裳:“他们吹牛,说什么都会,借我们驿站上的锅,烧出一桌子好菜,我说那我补衣裳吧,针应该不难拿,”
掌珠格格笑出来:“补出来什么花样?”
韩世拓也笑,拿手比划:“一只大蚯蚓。”扭曲着手指:“有这么长,他不肯穿,我逼着他穿上走的…。”
厅上笑声出来,老太太笑道:“真不容易,你补的是别人衣裳?”韩世拓好笑:“我的从来老兵们补,我补,我自己都不穿。”
神色,不时往厅外扫去,总带着走神模样。
文章侯会错意,以为儿子如今正事放心上,会正经官员理当的,就道:“既然带的有东西,送去吧。家里备酒,等你回来好用。”和儿子一起走出去,马上带的东西早送进来在廊下,韩世拓抓起一拎子捆好的,文章侯舍不得儿子,总想多和他呆会儿,送他出去,越看越满意,在大门外面,才低低地道:“得空儿,瞒着你媳妇,看看你二叔和四叔。”
“这不,就是给叔叔们带的。”韩世拓亦是低声,双手一分,不知怎么弄的,看着捆作一团的,不解也就分作两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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