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军自开皇九年除夕夜渡江,至正月十六日已东西两面形成了对南陈帝都建康的合围之势。建康城内人心惶惶,即边王公将相在内,都不知明日一觉醒来,会不会成为隋军的阶下之囚。
就在陈叔宝下诏,命建康城内的僧尼、道士尽皆执役,拟与城外隋军展开一场殊死较量的同时,这一日傍晚,座落于建康台城以南不远柳树巷内的镇东将军任忠的府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裴直阁此来,可是圣上有诏谕给末将吗?”任忠在自家正厅见到这位不速之客正是与自己私交甚好的直阁将军裴蕴,忙屏退随侍人等,向他问道。
裴蕴伸手摘去头上的风帽,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反问任忠道:“蛮奴,萧摩诃数天前在蒋山已做了隋军的俘虏,你是不是也想步他的后尘哪?”
任忠听出裴蕴话中有话,心念一闪,忙向他问计道:“时至今日,不敢欺瞒直阁,蛮奴上有老母,下有妻儿,于今之际,唯愿保全一家老小性命而已。只是苦于往投无门,故而至今仍困于此城中,还望直阁能指点迷津。”
裴蕴虽与任忠素来交好,却也不便直接劝他归降隋朝,遂觑着他的脸色,有意试探他道:“蛮奴不是曾向圣上献计,欲率一支兵马直袭晋王所部,北上渡江去徐州吗?尔今建康危如累卵,蛮奴正可护从圣上从城中突围而出,彰显前朝名将本色,何故但以家小为念,不思报效朝廷呢?”
任忠怫然不悦道:“直阁有话就请直说,用不着如此揶揄末将。数天前事犹可为,然而如今建康已被东西围困,蛮奴一人有何能为,能挽狂澜于既倒乎?”
裴蕴察言观色,确认任忠所言非虚,方煽风点火道:“漫说将军名列前朝四大名将之一,身怀效忠之心,屡屡建言献计被拒,分明是见疑于当今,不为当今所用,即连在下久在宫中当差,夙夜辛劳,恁多年来却仍只是个直阁将军,怎比得了江总、施文庆之辈,仅凭作得一两首艳诗,就高居于台阁、中枢,想来不免令人心寒哪!”
“直阁所言极是。据说萧郎在蒋山被擒后,归降隋军,仍不失位居开府之位,不知可有此事?”
“怎么,蛮奴也有意步萧郎之后尘,向隋军投诚?”裴蕴不动声色地继续试探任忠道。
“虽有此意,奈无中人可通消息,却也难矣!”任忠早已瞧出裴蕴此来,非同寻常,存心引他先把话说明,遂故作叹息道。
“将军话既说至此,在下瞒无可瞒,不妨直说了吧:在下早在当今继位之初已暗通长安,今将军若肯向隋军投诚,在下倒可做得这中人,替将军传递心意,不过嘛......”
“不过什么,直阁明说就是。”听裴蕴亲口说出他早就私下里投靠了隋朝,任忠暗吃一惊,当即追问道。
“萧郎投隋,实因其夫人与当今有染,一气之下弃陈投隋,蛮奴前数日还向当今建言献计,如今欲要投诚、归降,只怕还需拿出一份诚意方可。”裴蕴悠悠地说道。
“直阁但有所命,末将无不倾力报效。”任忠肃然站起,抱拳应道。
次日,陈叔宝正独坐台城,为调兵派将抵御隋军攻城劳心伤神,却见镇东将军任忠贯甲直入禁宫来见,不由得精神一振,忙向任忠问道:“将军一身戎装来见朕,莫非是欲率军出城与隋军决一死战乎?”
任忠慨然答道:“正是。然则尚需陛下颁下重赏以励三军将士方可。”
任忠既为建康城内唯一一位不曾败于隋军手下的大将,他既来主动请缨出战,区区犒赏又算得了什么?陈叔宝正愁身边无良将可统军出城迎战隋军,今见任忠主动进宫请命,不由得转忧为喜,当即命蔡脱儿拿来两箱金锭,交给任忠激励将士出城御敌,并与任忠约定,如能打退隋军,后续还有重赏。
任忠带着两箱金锭告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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