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少爷的轿子刚刚落地,成百上千的学子士林就包围了上门,一个个口里都是大叫,“恭喜张探花,贺喜张探花。”挤得咱们的张大少爷都下不了轿子。见此情景,张大少爷倒有些心虚,心说今天看来有得辛苦了,光是虚伪客套,怕也得说干口水。
果不其然,张大少爷步入国子监登完记报完到才刚刚站定,光是跑到张大少爷面前自我介绍套近乎的监生和官员都多达百人,让咱们的张大少爷应接不暇,头晕脑胀。不过这还算是好的,真正麻烦的还是那些张大少的同科进士,在张大少爷面前不仅自我介绍姓名字号,还动不动就搬出籍贯家世炫耀——其实主要就是炫耀自己的家族祖上出了多少官吏名士,弄得咱们乡下土财主出身的张大少爷既是惭愧又是尴尬,甚至开始后悔跑来考这个功名。
“张年兄,久仰年兄大名。在下倪元璐,字玉汝,号鸿宝,祖上乃是……。”也不知道是第几个同年上来炫耀攀谈时,咱们的张大少爷终于按捺不住火气了,大声说道:“倪年兄,小弟也是久仰你的大名,小弟张好古,字中正,号中山,大汉开国三杰之一的张良张子房,是我的五十三代先祖!”
“子房先生是张年兄的先祖?”本打算在张大少爷面前炫耀一番的倪元璐目瞪口呆——他祖上再是什么风liu名士,也比不上张良一根小脚指头啊。而周围打算和张大少爷攀谈的进士同年也个个脸上变色,只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咱们的张大少爷,不断惊叹道:“今科探花公是子房先生的第五十三世孙?名门之后!名门之后啊!”而本科一甲第一名的会元刘若宰和第二名的余煌虽然排名在张大少爷之前,此刻也不敢怠慢,赶紧上来给张大少爷行礼,拜见大汉张子房的第五十三世孙。只是张大少爷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他这个随口拉来张良后裔身份,竟然在一夜之间传遍京城,让咱们的张大少爷声名鹊起,远远盖过了第一名刘若宰和第二名余煌。
“张探花是子房先生后裔?”当然了,也有表示质疑的,正当咱们张大少爷洋洋得意时,正在给中榜进士登记的一个国子监官员就站了起来,阴沉着脸,用极不友善的口气向张大少爷问道:“张探花,据本官所知,子房先生的后裔一直是默默无闻,从未见过典籍,张探花自称子房先生之后,不知可有证据?”
“咦,这家伙是谁?我好象没得罪过他啊?”张大少爷有些糊涂,心说这家伙是吃了炮药了,干嘛要当众我的脸?而周围的进士监生谁都不敢随便得罪,纷纷闭嘴观望,刚才还闹哄哄的场面顿时鸦雀无声,那国子监官员则又追问道:“张探花,你自称子房先生之后,那为何我们从没有听说给你呢?”
“这家伙到底是谁?”张大少爷越听越是糊涂。这时候,一个国子监的监生忽然凑到张大少爷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张年兄,此人是国子监司业(副校长)林荘,与东林贼党来往密切,这次听说张年兄的考卷在审阅时得过九千岁的人关照,就对年兄你怀恨在心,年兄可得小心。”
“哦,原来是魏忠贤的死对头,怪不得这么针对我。”张大少爷恍然大悟,又瞟了一眼那个中年监生,低声问道:“这位年兄,那你又是谁?”那监生低声答道:“小生陆万龄,对九千岁和张年兄都十分景仰。”(注)
“陆万龄,你和张探花嘀嘀咕咕说什么?”林荘又厉声喝问道。陆万龄似乎甚怕林荘,被吓得胆怯了退后了几步,张大少爷则不慌不忙的抱拳说道:“林大人勿怪,小生与陆年兄乃是故交,今日在国子监久别重逢,所以互相问候了几句,而且这国子监也没有任何规定禁止故友交谈,林大人你心胸开阔,想必不会为难陆年兄吧?”
张大少爷话里藏针,暗讽林荘心胸狭窄,林荘当然听得出来,所以林荘难免老脸一红,转移话题道:“张探花,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子房先生后裔从未见于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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