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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阿波罗住在乡下,在一所乡村小学读书。学校的孩子们都不理他,他们叫他杂种,给他的凳子上涂上胶水,用纸包着猪粪放在他的书包里,他们还叫他猪,说他是鸡婆下的崽子。大家说他妈妈是被包养的,不是好女人。除了他的数学老师,一身正气的数学老师经常去他的家里,给他妈妈送些奇怪的东西,他们总是避开他,阿波罗发现每次老师来过家里,他的妈妈就特别高兴。直到有一天,一个穿花衬衣的女人拿着啤酒瓶往他家门口扔,他的妈妈就再也没有笑过了。

    他把那个穿花衬衣女人家的鸡全给药死了,他永远记得那天,他去镇上的杂货铺。紧张不安的探头张望。老板是一个大麻子,操着一口地道的乡下话,他有些听不懂,他是从城里来的,他妈妈说他们总有一天要回到城里去。总有一天。

    “狗崽子,你要点哪门子?”那个大麻子老板叼着烟冲他喊道。

    “药——药——”阿波罗结结巴巴的说,“我们家有很多老——老——老鼠。”

    大麻子扔给他一个小袋子,粉棕粉棕的颜色。

    “多少钱?”

    “1块钱”大麻子竖起一根手指头,怀疑的眼光看着他。

    “我有钱,我妈~我妈~给了我钱。”阿波罗颤抖着手在左右裤兜里掏来掏去。

    大麻子老板哼了一声,然后挥一挥手:“没关系啊!拿不出叫你妈来啊!”大麻子一脸的媚笑,阿波罗想一拳揍死他,但他不能这么干,终于他掏出1块钱,丢在脏兮兮的玻璃柜台上,抓起粉色的小药包转身就跑了。总有一天,我们回到城里,总有一天。妈妈的话在耳朵边响起。

    他妈妈是对的,他们没有过多久就回到了城里,因为他把那个穿花衬衣女人家的鸡药死后,他妈妈告诉他,那个女人是镇长的亲戚,她认定是他妈妈放药毒死了她的鸡。所有的人都带着一副蔑视的眼神看他们,连数学老师也不来了。过了一周后,也就是阿波罗跟同学打架被开除后的一周,她的妈妈让他收拾东西,他依旧记得她欢天喜地的样子,她抱着阿波罗瘦弱的身体,高兴的眼泪都出来了。

    “孩子,咱们可以走了。咱们可以回去了,回家了。爸爸来接我们了!”她说。

    他飞快的跑进了自己的房间,收起一本破的不能再破的小人书,一副烂掉皮乒乓球拍,还有一对玩偶,那是在镇上集市买的,2块钱,两个外地男人开着货车停在街角兜售的。他把他们放在一个熟料口袋里,当天晚上他们就离开了那个小镇。他们坐了12个小时的车,终于到了城里,阿波罗对城里的一切都陌生又新奇,他也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父亲。他的父亲长得很英俊,有180公分高,留着一戳小胡子。他很高兴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但是父亲对他很冷淡,对他的妈妈也很冷淡,他很少回家,有时候晚上很晚回来家里,但两个小时候就又离开了。然后他总能听到母亲轻声的啜泣。有一天晚上,他等父亲走了之后,他悄悄的跟着出去了,他的母亲每次都会躲在房间里哭泣,房间里放着蔡琴的歌声,她听不见关门开门声。阿波罗从妈妈的包里掏出钥匙,悄悄的跟了出去。他看见那个他叫做父亲的男人,进了一辆很高级的黑色小轿车,打开车门的一瞬间,一个漂亮的女人跳出来搂住了他的脖子,他睁大了眼睛,看见自己的父亲亲吻着另一个陌生的女人。那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妈妈为什么会哭。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说。

    当天晚上他没有回家,在天桥下和一个流浪汗睡在一起,天亮的时候,他在楼下包子铺买了包子和豆浆,提回家的时候,妈妈刚从房间出来。

    就在那天早上,他们吃着包子和豆浆的早上。他的父亲敲开了他们的门,他一脸怒气的给了为他开门的母亲。阿波罗呆楞的坐在桌旁,嘴里的包子把脸撑得像只小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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