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纹丝不动，只是用另一只手紧紧搂住她。

    强烈的恨意使千落全身的力气几乎都在这一咬中使尽，她胡乱撕扯着他胸口的衣襟，更深更狠的咬下去。

    身后传来施美人娇滴滴的尖叫声：“皇上——”

    伯颜慕天孤寂冷冽的面容终于令她欲语又止，过了良久，垂手慢慢退后。内官与侍卫簇拥在远处，不敢再上前半步。

    千落终于崩溃，精疲力竭的松开牙关。明黄龙纹的衣袖上迅速浸出新月形的血痕，他却紧紧抱住她，语气温存得如同耳语：“想哭，就哭出来吧。”

    千落眼泪汹涌，慢慢沁了出来，一滴一滴流淌，她原早该知晓了的——彻辰贵为皇子，能跟他父子相称的，自然是西戎王伯颜……慕天。

    脑袋被他紧紧的贴在胸口，听得到他心跳的声音，气息陌生而熟悉，夹杂着清郁甘苦杜若气息。千落整个人本来如铁如石，目光却渐渐融软，如同檐下锋利的冰刃，渐渐为艳阳所蚀……

    窗外无星无月，夜色浓稠如汁，湿而重的寒气浸润透过衣裳。

    千落独自站在飞檐亭上，身后是连绵沉寂的殿宇琉璃，脚下是帝都万家灯火，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砸在屋瓦之上，就像天上倾下百斛明珠，在宫灯摇曳中朦胧成一片珠海。

    宫中的柝声响过数遍，一盏微黄的蝙蝠风灯渐渐靠拢，千落抬头看去，原来是皇后派来桃夭宫服侍自己的宫女钏儿。

    “千落姑娘，天色晚了，早些回房休息吧？”淡白的暖气从她嘴中呵出，瞬间便被寒风夺去最后一丝温度：“皇上刚刚赏赐了很多衣物，扈公公还在殿中等姑娘回去谢恩呢。”

    脚下灯火繁华，渐渐模糊为无数的流星，每一颗都在眼中划过迷离的弧迹，终于凝成淡薄的云雾，瞬间遮蔽双眸。

    千落长长的裙裾无声曳过平滑如镜的地面，脚步有些虚浮。朦胧的灯光从窗棂透进来，窗扇上镂雕祥云瑞草，细密的雕边上涂着金泥，富贵华丽。她微微抿一抿嘴角，终于开口：“我不在这里住，送我回浣衣坊。”

    钏儿脸上依旧笑意盈盈：“姑娘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不想在这住了？今晚天冷路滑，明早再做计较吧？”

    千落面无表情，并不再言语，身侧案几上摆着一只御赐石榴红的美人耸肩瓶，取下来轻轻一掼，“咣啷”一声便是满地狼籍的瓷片。她泠泠然踏过去，软缎鞋底顿时被锋利的瓷片划透，每一步都在足底绽开嫣红的莲花。

    素胎瓷片被踏裂成很小的碎碴，千落不为所动，木然前行，乌黑如镜的金砖地上，漫出的血色更显殷浓，缓缓无声的淌凝，迟疑的伸向四面八方，而她恍若无知无觉，步履轻盈如常。

    钏儿吓白了脸，拿锦帕掩着嘴，半晌才尖叫出声，召进更多的宫女，强自将她扶回床上。一边命人传召御医，一边使人通报皇上，完了战战兢兢立在一旁，再不敢多劝一句。

    千落斜凭榻上，床头赤铜鎏金的凤凰衔着一盏纱灯，灯光朦胧暗红，映在她苍白的面颊上，稍稍有了几分血色。一袭浅樱色的狐裘，领口绣着朵朵浅绯色的花瓣，堆堆簇簇精绣繁巧，仿佛呵口气，便会落英缤纷，繁乱如雨零落衣裾。原本如花的容颜，眉目之间漠然疏冷。

    匆匆赶来的伯颜慕天雷霆万钧，千落皆恍若不闻不问。听任他发落完宫女，又转过脸来狠狠的望住自己，还没有说话，她忽然将脸微微一低，整个人已经倾入他怀中。

    山谷一别，恍如隔世，她身上清凉淡泊的气息总令伯颜慕天微微怔仲，下意识便想躲开去，可又不忍躲开去。她身子单薄温软，孱弱无助，他坚硬惯了的心忽然一软，就像坚冰遇上炽热的烙铁，无声无息就被化出一道深痕。手臂慢慢抬起，终于揽住了她的腰——明知这是蛊，是毒，哪怕穿肠蚀骨，亦无法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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