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钱二柱正骂得起劲儿,根本就没注意到有东西扑面飞来,而且直接射进他的嘴里,然后他就满嘴是血了。
此时,钱二柱盯着地上的那片污血,里面有颗黄豆大的石子,还有一颗残缺的牙齿。
抬手摸了又摸,上面一颗大门牙的位置空空的,钱二柱越发后怕,有人用石子打掉了他的一颗门牙!
既然可以打掉他的门牙,那就可以打瞎他的眼睛,想到这儿,钱二柱嗷嗷狂叫着,如丧家之犬似的,夹起尾巴,飞快地向镇口外逃窜而去。
只有钱大双猜测到了真相,是夜星川用石子打掉钱二柱一颗门牙。
好了,这下耳根终于清净了,心里的感激油然升起,钱大双再望过去,夜星川已然不在,那扇窗户也掩合紧致。
车上的其他人既没有锐利的眼神看见真相,也没有注意到污血里的石子,还以为是钱二柱辱骂钱大双激怒了阎大豹的凶魂,被凶魂恶整吐血。
阎三豹惶惶然不明觉厉,听了车上人的声议论后越发心生惊悚,躲什么似的飞快逃掉,向那条林间近路跑去。
虽然天色还早,虽然车上很空,但是文老九却毫不犹豫地赶车上路。
车上坐的几个女人看在眼里,八卦的脑细胞如传染病菌似的疯狂繁殖。
当牛车离开落月镇一段距离后,她们就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时不时捂着嘴笑得暧昧。
钱大双又不傻,这几个女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文老九这样“反常”,就是为了让她少等一会儿,她和文老九的关系就是不清不楚。
文老九让自己坐车也是出于好意,而这几个女人也没有指名道姓,因此,钱大双才不会对号入座,自找没趣。
她独自坐在车尾,微微眯着眼打瞌睡养精神。
这几个女人唾沫星子乱溅,都口干舌燥了,却见文老九依旧闷声不吭地抽旱烟,而钱大双四平八稳侧身坐在车尾,脸不红不白的,没有一点点害臊不得劲儿。
有个女人发髻上插着根荆钗,不说三道四,安安静静的时候看着也不觉得长相太磕碜人。
她觉得把钱大双拽进来才有意思,“大双,你一个寡妇,不待在家里去镇上做啥?”
是的,这儿的确讲究女子不抛头露面,但那指的是殷实人家的女子。
文家屯子里的女人,不管是未出阁的,还是嫁为人妇的,就没有一个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未出阁的女子,到镇上卖些绣品攒嫁妆;嫁为人妇的,到镇上卖些绣品给家里添点零用钱。
而且此刻文老九车上就有这两样人,除了钱大双外,还有两个中年寡妇,面对荆钗女人挑衅钱大双,她们都一致选择闭紧了嘴,生怕殃及到自己。
与荆钗女人这一伙儿的都等着瞧热闹,钱大双不惹事儿,但这不等于她怕事儿,她微微侧过去脸,脸上的愤然恰到好处。
“婶子,你这话说的有意思啊,我成了寡妇,是我的错吗?你们都到镇上布庄卖绣品,我咋就不能去了?瑞伯伯都说我养着一大家子人很不易,不说别的,一日三餐就够头疼的,要么我哪天去问问瑞伯伯,我辛辛苦苦养家糊口是不是还有错了?”
本来布裙荆钗这四个字在钱大双心目中是贫寒善良的代名词,可是由于这个刻薄的女人,钱大双连带对这个词儿也略略嫌弃,物质上的贫穷可以改变,但骨髓里得意洋洋的贫瘠荒芜只会令人憎恶。
荆钗女人被这一呛,一时间脸色异常难看,却接不上话了,她旁边以布巾包头的女人假惺惺顺着钱大双的意思,“大双,我们也就是同情你,关心你,你去镇上卖啥绣品了?卖了多少铜板儿?”
钱大双语气懒洋洋的,“就是我和雪做的荷囊,荷包,一个也就是几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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