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半分关系,何必与她见面多说。”莫影一面为我系着斗篷一面这样说着,还肿着的眼眶和浅浅的泪痕还在她的脸颊之上。
“她的夫君不日就要问斩了,说到底,她也不曾把我怎么样,到底是故人,总想着要宽慰她几句。”我静静的望着大牢的深处。
“也难怪她这般伤心了,我听说,吴笙一死,其家眷都要被发配边疆,成为满军之奴隶。像她这样养尊处优,如何受得了边疆之苦呢,且边疆发配之女,多数都不能保全自己清白之身,晚景凄惨呢。即便不死也是活受罪呢。”莫影摇摇头。
我心中替她惋惜,坦白而言,在司乐塾中,她与我均是上等的人,琴棋书画亦是样样精通的,想不到最终沦为军奴这样的下场。她为人一向拔尖清高,只怕她不肯呢。
“丝雨姐姐。”在她掩面从大牢中出来的一瞬间,我轻声唤她,她细细打量了我,到底也有一年多不见了,我梳着旗头,一身妃子的妆扮,也难怪她认不出我,“你是?”
“我是白莲呢。”我走到她身侧,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
她恍然大悟,我便与她道:“姐姐,借一步说话。”我们并肩到外头的廊子里坐在“姐姐今日来送别吴将军,我亦是来送别义父的。”
她微微福下身子“如今该称呼您宛妃娘娘了,娘娘吉祥。”隔着从前,她必不会这样懂礼谨慎,更不会这样卑微。
“妾身是戴罪之人,不敢与娘娘姐妹相称,妾身丈夫是通敌叛国企图谋反之罪臣,妾身也是罪臣之妇。”
“你起来啊。”我赶紧上前去搀扶她,却不想她退后一步竟故意避开我的手“咱们俩说到底还是缘分不浅的。”我苦苦笑着“当日在司乐塾,你我就不睦,你争我夺,后来却同时进了冬古府,成了姐妹,你远嫁边关,我却入了皇宫,时至今日,你我又在这里送别亲人,当真缘分不浅呢。司乐塾当日姐妹众多,直到今日却只能见到姐姐你一人了,纵然当日你与我不和睦,却也没有这般生分呢?”
“当日?”她苦苦笑着“若我知道有今日,便不必当初了。人皆是没有前后眼的,何必再提什么当日的话呢?你如今是大金皇帝的妃子,我不过是个罪臣的妻子,咱们尊卑高低有别,臣妾不敢不谨遵礼仪。”
我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好多说,只是轻轻搭住她的肩膀“这些时日你过的好吗?听闻将军厚爱于你?”
“将军待我很好,虽然妾身从前不堪,将军却没有半分苛责过我,这一年多以来,是我毕生最幸福的时光,有了这份感情,我陈丝雨丝也能名目了。”她感念的望着刑部大牢的方向,又转头道“听闻娘娘如今有了一个皇子,妾身恭喜了。到底啊,咱们这些人里头,还是娘娘您的福气好,湘兰殁了,芙蓉逃了,紫荆回到了司乐塾继续为娼,牡丹后来也……死在了路上,尸骨现在都不知道在何处。我呢,以为掉进了福堆了,谁知道夫君有凭空惹了大罪,只有娘娘您,尊贵荣华,得享天子之爱,膝下又有皇子依靠。”
我以为她或多或少会为了吴笙求我在皇帝面前为她们夫妇说几句,只可惜,她没有这样做。“姐姐自己保重,我会在皇上面前求情,请他宽恕了你们女眷免于边疆发配,只是吴将军之罪……宛儿却是无法了。”
“不必了。”她的脸上毫无畏惧,平添了许多淡然,与多年之前的她截然相反。
陈丝雨离去后,我望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和落寞的身影,惆怅了许久“女子最大的心愿便是能与心爱的男子平安相守到白头,可是这样的梦是我们不该有的,一旦有了,便会得到上苍的惩罚,紫荆如是,虞美人如是,那么我呢?”
回到自己宫中,便心事重重,想着找个机会,在陈丝雨她们上路之前去劝说皇上,请他宽纵了吴笙的家人,毕竟女人和孩子都是无辜受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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