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里，你曾是安如山的避风港。”

    婉儿惊醒，发现自己全身都是汗。她不愿再睡下去，在噩梦的漩涡里彷徨。

    医院的空气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人的神经。空荡荡的走廊静谧得可怕，绿幽幽的应急灯孤独单调，婉儿就在这睡着了。明明一整夜没东西下肚，却没有饥饿的感觉。

    没有困意了，静坐，发呆，又回味起那个梦。梦的开始，是妈妈温柔的笑颜，眸中柔情千种，温暖如春阳。妈妈说，怎样也要坚强地活下去。所以，母女两人窘迫到吃超市里准备下架的方便面，也不愿去找那个远在异国他乡也许事业有成的男子。婉儿从小就很瘦，虽然个子还挺高。是的，又高又瘦，就像倚风的细柳。

    婉儿只依偎在妈妈的温暖的怀抱，酣梦，不知被某种力量击碎，碎片刺着心脏。黑暗笼罩，妈妈的脸苍白冰冻，婉儿想捂热，却像是有刺骨的寒风，要将她的脸撕碎。她惨白的唇念着一个名字：“上官廷。”婉儿一个人彷徨无力。坠落…

    不想了。婉儿站起身，看看手表，凌晨四点。她望了望窗口，妈妈在里面躺着。昨天下午，她准备好一切和邹皓去看电影，就在踏出房门的一刹那，就是那么戏剧化的，妈妈跌落了床。婉儿脑袋一片空白，拨打了120。像梦一样，救护车送走了妈妈。初一那年，一个噩耗，彻底打垮了母女，肠癌晚期，三到五年的生存期。很多时候，婉儿都想象过妈妈离开的那一天，一个人偷偷地躲着哭。风光的背后，有多少刺骨的现实。她一个人到了医院，拿着抽屉里母女两人所有的积蓄。手机也没电了，来不及和某个不知是焦急还是无所谓的少年说声抱歉。

    真是不乖，怎么这么不成熟，这种时刻还想着他。

    人无完人，婉儿也有不坚强的时候。签着病危通知书，那一刹那，婉儿一下没忍住，咧嘴就哭，大滴大滴的泪珠划过抽搐的脸，喷着鼻涕泡，像一个几岁的小孩。哭没有用，那么多年她是懂的。

    婉儿守在走廊的那排座椅，有人走过，悄无声息，不曾停留。

    世界依旧。

    不公平。

    奇怪，有个脚步停下了，婉儿抬头，是做梦吧，熟悉的脸，熟悉的眸，定定地看着她。

    “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婉儿揉揉眼，嗓子干干的，是他，没错了。

    “我妈……在icu里……中考的时候，为了我，瞒着她的病情……”突然就哽咽了。

    他温热的手指递了过来，擦干她眼角的泪。邹皓叹了口气，他最坏的预想应验了。看她脸色憔悴，莫名有些心疼。

    “谢谢你，邹皓。”

    “我还可以帮你。”

    “怎么帮？”

    “你忘了，我爸爸是外科专家。”

    溺海狂风中，灯塔的光就是生命的重启键，婉儿似乎又看见了希望。

    婉儿好像好久没这么笑了，脸皱皱的，眼里还闪着泪光，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说:

    “真是没白费我这么喜欢你。”

    邹皓笑笑，她还是笑起来好看。揉她的脸玩，婉儿也不反抗，任他“蹂躏”。

    “哦我本来就是来找我爸的，先走了。”

    邹穆，正好是万卿云的主治医生。

    “爸爸，万阿姨是我朋友的妈妈。她病情怎么样？”

    “很不乐观。一年前就通知要注意调养，有希望痊愈的。结果居然还通宵工作。唉，也是有多不堪啊。”

    “那，做手术成功的几率是多少？”

    “只有四成，要看她求生的执念了。”

    “爸爸，帮帮她。我最好的朋友。”少年眼前的执着，不用千言万语，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邹穆懂得某些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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