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柳毅终究是个初识的外乡人，所以李令石遗体的入殓安置众人都没有让他插手。不仅如此，柳毅还察觉到有好几位妇人都用着一股忌惮的眼光看着他，偶尔还指对着柳毅指指点点的小声议论着。

    柳毅多少也猜测到了点原因。兴许他们是是觉得是他这个突然闯入的外乡人带来了不详吧，毕竟此前李老头的身体一直硬朗的很，今日家中住进来个陌生人好端端的人就去了，更别说临死前还拍了他一下。

    柳毅也没将这些碎言碎语放在心上，对于李老村长的过世，他的心中不免感到惋惜和伤感。但此刻的他就像是个局外人一样，默默的站在角落里，看着一拨人在为李令石送行，看着一拨人在为新生儿迎生。

    左边是新生儿的产房，右边则是李令石老人的灵堂，李大郎就在两头来回奔波，形神愈加憔悴。

    这种情况下柳毅也不可能再回房去歇息，只能够坐在椅子上养精蓄锐。也不知是不是昨日劳累过度，原本靠在椅子上的柳毅渐渐陷入了梦乡。

    梦中的他成了一个婴儿模样，在一个面容模糊看不清相貌的女子身边醒来，他颤颤巍巍的沿着床沿爬下，亦步亦趋的朝外走去，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一扇门半掩着。柳毅走了过去打开门，门后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着一扇半掩着门。就这么周而复始的，柳毅的模样也逐渐从一个婴儿变成一个少年，再从少年变成青年，由青年成为壮年，最后又逐渐衰老。

    终于，在打开不知第多少扇门之后，柳毅已经变成了个佝偻老者，他颤颤巍巍的跨过房门，这次的白屋子对面没有门，只有一张床。柳毅走累了，他蹒跚的移到床前，慢慢的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恍惚间他还闻到了先前那个面容模糊的女子的香味。

    等柳毅从梦中醒来时，已经卯时了，天边泛起微弱的亮光。

    灵堂已经布置好了，李令石的遗体已经被放入了棺材里，李大郎披着孝衣头上扎着白布蹲坐一边，满脸的疲惫与落寞。

    柳毅起身道屋外的井边取了一瓢水草草的洗了把脸，冰凉的井水刺激着柳毅的神经，将他那颗由于梦境而恍惚的心给平静了下来。

    一路上，凡事撞见他的村里人都勾着头绕开了他，也许那几个妇人的碎言碎语已经在村子里传了开来。

    柳毅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虽然存在像李令石那样热情好客的人，但像这种幽闭的山村，其实根本的骨子里大多数人都是排外的，尤其是柳毅这个外乡人一来一撞上了李令石的死，难免不会有人带着有色眼光看他。

    其实被误解柳毅倒也无所谓，眼光局限所知，他总不能去跟这些人去讲什么理论。但如今麻烦的是看这个样子似乎很难再找到几个愿意护送他去北泉山的猎手了。

    毕竟挂着个不详名号的外乡人，即便再给多少钱，也没有汉子愿意拿着生命去冒险。

    随后柳毅试探性的问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果不其然，他们要不推脱说要留下来帮忙，要不就说家中有事走不开，更有甚者甚至柳毅还没开口，对方就唯恐避之不及的远远的走开了。

    “罢了，时也，命也。”柳毅叹道。

    一番动作之后，天已经大亮，既然没有人愿意护送他的话，他就只能自己去那北泉山了。

    柳毅回到屋内，神情肃穆的对着李令石的遗体拜了拜作为道别，又去和厅中的李大郎道别，李大郎形容憔悴，听到柳毅的话后一言不发，只是瞥了一眼柳毅，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旭日东升，柳毅踏出村口，昨日他来时李家有四口人，今日他走时李家还是四口人。柳毅遥望着李家的方向，躬身拜了一拜，算作最后的告别。在他那床头的柜子上，他留下了一些银子，算是感谢，也算是一份心意。

    “喂，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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