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盛中学，高二305班。下午第二节物理课，纪知远睁着疲惫的双眼，看着中间秃顶的物理老师在讲台上唾沫飞溅，讲解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守恒定律，他强打起精神，让自己不要睡着。

    纪知远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上，窗外不远的花园里有几颗玉兰开得正艳，此时午后的阳光恰好寻到了一个角度落在他的肩膀上。他觉得身上愈发沉重，黑板上白色粉笔勾勒的公式渐渐扭曲变形，眼皮开始打架，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啪！”

    勉强撑着额头的右手一滑，脑袋扣在桌子的课本上发出重重的声响，引起周围人的一阵窃笑。

    回过头来的物理老师看着不住揉着额头的纪知远，脸色变得难看。他盯着纪知远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又转身继续讲课。

    晚上回了家，神情疲惫。纪知远终于忍不住跟父母提出了请求，自己最近精神状态很差，想明天休息一天。

    两人看着这孩子黑沉的眼袋和疲倦的样子，有些心疼，也再没有多问什么，便打电话和班主任联系了。

    ‘也许是最近联考的压力太大了吧。’家长和班主任大多都是这样想的。

    真的是重点班的学习压力太大了吗？

    躺在床上，纪知远自己也在琢磨这个问题，这正是他觉得奇怪的地方。回想这个把月来的情况，一直都充实平稳，再平常不过了。几次年级大考也发挥得稳稳当当，并没有什么波动。

    那为什么从几天前开始，自己就突然变得特别困倦起来？

    纪知远一开始还以为不过是类似春困秋乏之类自然节律问题，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更加注意保证自己的睡眠。

    然而白天疲倦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他好几次都忍不住在课堂上睡着。尤其是到了下午三点多钟，那时阳光正好能晒到自己身上，暖洋洋的感觉让纪知远在几秒钟之内就失去了抵抗能力。

    两天前纪知远停掉了每天坚持的特殊锻炼，恢复了几年前与常人相同的作息，要知道之前为了完成每天的“锻炼”，他都是十一点钟睡觉，四点钟起床。匀出来的三个小时都被他用来完成那本上的练习。虽然每天的睡眠时间只有五个来小时，但只要能坚持练完三个小循环，白天也没觉得会困倦。午间休息补充一下，就和常人没有太多区别。

    “每天都睡够八个小时了，这回总不会在犯困了吧。”纪知远如是想。

    然而结果毫无见效，今天弄出的这么大糗事让纪知远意识到这显然已经属于“不正常”的身体状态了。

    第二天，清晨四点，天刚有些蒙蒙亮，纪知远就来到了楼顶的天台上。身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袖运动衫，轻跳舒展活动了片刻后，纪知远便正式开始了每日的“锻炼”。

    虽已时至初夏，晨间的空气依旧有些寒冷，浓厚的霜雾天气更增了几分冷冽。然而穿着轻薄棉衫的纪知远丝毫不觉得有何寒意，他只是神情专注地跟着上所说|念|的指引，让自己的肢体不断跟随着|念|的轨迹做出各种运动。

    在浓浓的晨雾里，纪知远的身影犹如一只欢快的鱼儿，在天台的雾海里翻腾雀跃。他的动作时而收敛，时而狂放，好像某种舞蹈又好像某种仪式。四周的霜雾也像似感受到了什么，随着他的运动而不断震颤。天色越来越亮，天台的霜雾却越来越浓。

    而此时的纪知远却丝毫没有察觉外界的异样，他的心神正沉浸在一种奇妙的状态里，自己就像是在睡梦中行动一般，浑身包裹着一层灰纱，朦朦胧胧地感受着这个世界。明明身体在不断运动，心神却极其平和而放松。

    最后|念|的轨迹画到了原点，一个轮环结束了。像是从睡梦中醒来，纪知远的眸子从浑浊变得清明，渐渐从那种奇异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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