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一见新妇李纨浑身缟素,满面黯淡的模样,便捂着帕子呜呜痛哭起来。
她的肚子已经鼓得很高了,高到李纨看一眼便觉得刺目极了。
怎么能?
怎么能这么快就有了新儿?
那她的夫呢?那个说话声音很好听的少年人呢?
他的家人,他的母亲,都打算忘了他么?
但是自己不能忘。
自己可是他的妻子呀。
李纨胡思乱想着。
末了,她在心内叹了一句:他如果没死,那该多好!
贾母也不禁落泪,连说“冤孽”。
她抱着李纨哭道:“好孩子!可怜的好孩子!”
李纨不喜欢“可怜”二字。
她是堂堂荣国府的长孙媳妇,她有什么可怜的?
但是做人媳妇最紧要是和顺柔婉。
李纨便伏在贾母怀里,落泪唤道:“老祖宗!日后就有纨儿替大爷在您和母亲跟前尽孝了!”
贾母听得双手一颤,愈发觉得对不住李纨,不禁老泪纵横。
王夫人放声大哭:“珠儿!你快回来瞧一眼啊,多好的媳妇!多好啊!你怎么就忍心丢下我们娘们儿走了呢!”
贾政坐在一旁垂头不语,良久,他刚说了一句“新妇自当恭谨”,便哽咽着说不下去,起身离去了。
一旁的贾赦也垂泪,邢氏抽着帕子点着眼角。
敬大夫人劝好了贾母,又去劝王夫人。
李纨嫁进贾府的日子,就在一片哭声c劝慰声中拉开了序幕。
之后,除了每日给贾母c王夫人晨昏定省,李纨便任事不管不问。
家中下人们都说新娶的珠大奶奶是个极贞静的人儿。
“我原想着叫她先离了那个家,待过两年,咱们悄悄问了她的意思,给她再寻个过日子的人家。可是现今看来,这孩子竟是耐得住,死了心的。这倒叫我心里愈发过不去了”
贾母和王夫人在内室闲话着。
王夫人听了低声道:“母亲心慈。只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能出再嫁之媳?且纨儿那孩子不是个妖妖乔乔的小家子女人,书香门第的女孩子,究竟是不一样的。母亲若叫她再嫁,说不得反臊了她呢。”
贾母长叹了一口气,挨近王夫人悄悄道:“这原是珠儿的意思。”
王夫人挑眉,急忙问道:“珠儿想要他媳妇改嫁?”
贾母点了点头,王夫人便黯然不语。
“且再等两年看看吧。”
贾母说完拍拍王夫人的手,又问她今日感觉如何,可能吃得下饭。
“这几日都好,我吃得反比常日里还香一些。现在已三月了,算着日子,到四月底就该发动了。想是这孩子也知道该出来和老祖宗见面了,要特特地吃白胖些,好讨了您的喜欢呢。”
王夫人摸着滚圆的肚子,嘴角含笑。
贾母也高兴地连声说:“如此才好!得亏有这个孩子在。说起来,咱们一家子都需感谢这孩子。他是咱们的福星。若没有他一天大似一天牵着咱们的心神,这日子可怎么熬呢?”
“母亲说的是。我日常便想着,我们母子的缘分也不知是怎生成的。旁人都是母恩大过天,到了我们娘俩这里,我竟是真心实意想同这孩子道声谢的。”
贾母抬手捋了捋王夫人的鬓发,怜惜道:“苦了你了!你放心,这孩子不管男女,都是咱们的心头肉!我再同你说句贴心话,珠儿走时,我旧年存下的东西,已给了他一半。剩下的这一半,待我百年后,全是这孩子的!”
王夫人赶忙起身拒绝:“母亲千万莫说此话!您是大福之人,定会长命百岁,长长久久看护着我们!再者说,家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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