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被那编出的文章拘了自己?”
“祖母!恕孙儿直言,那圣人言,如何是编出来的文章?若按祖母所说,人人皆从心所欲,那岂非弃智绝圣,读书无用?且圣人之仁,乃五常之核,当勇,当信!所谓知及之,仁守之,孙儿之错,只错在知不够,所以才致使仁不守。而夫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贾珠最不能听人诋毁圣贤之说,即便尊若贾母,贾珠也定要为圣贤说和她辩个明白。
“甚么之乎斯哉的?我听不懂!我就问你,你拿什么赔鸳鸯的命?拿你的圣人言?”
贾母打断了贾珠的话,直接问他。
贾珠“啊”了一声,愣在那里。
“口口声声圣人言,那圣人说杀身成仁,杀得可是自己!而你杀的,是别人!杀别人还杀得这般有理,你的圣人言是甚个圣人言?你心里的仁字,当真先写了那人字旁?”
贾母说完,拾了竹剪,朝贾珠挥挥手叫他下去,自己继续修起了那盆兰蕙。
贾珠弓着身子,神思不属地退出了贾母内室,遇见赖嬷嬷也没问好,贴身的长随小厮俱都斥退,呆着张脸就往西角门冲去。
“鸳鸯!你可觉得我利用了你,你可恨我杀你成仁?”
一气儿冲到金家,不管不顾的贾珠指着床上的鸳鸯怒声问她。
金彩两口子逼着手躬身站在鸳鸯床前,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将将睡着就被叫醒来的鸳鸯则胸口一阵闷痛,只想大骂:“hat the are y一u talkg ab一ut !”
可她不能。
“没有,不恨。”
鸳鸯咧了咧嘴儿,有气没力回答道。
她这会儿一点儿都没心思去猜贾珠抽什么风,她满心满身都写满了困字儿。
“你为何不恨?”
“我”
鸳鸯想说:“因为我他妈现在困得没力气恨。”
可是她只能咽口吐沫,继续装天真:“珠大爷,啥叫杀我成人啊?我本来就是人呀,为啥被杀了才成人哩?”
当你懒得回答一个烂问题却又不得不回答时,最好的办法是抛出一个或一堆更烂的问题。
贾珠抽了抽脸颊。
“你好好养着吧。我,我对不住你,没应诺看顾与你,是我不智不仁,不义不信。现仅剩一礼字略可弥补了。”
贾珠气呼呼说完,叉手便要冲鸳鸯深拜,吓得一旁金彩赶紧拦腰抱住了他,口中大呼:“大爷万万不可!”
贾珠气愤道:“为何拦我?难道真要逼我做那不是人的蠢物?”
真是气死君子了!
鸳鸯一家已经呆滞了,从贾珠沉着脸独自一人冲进他们家要道歉开始,他们就已经呆滞了。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金彩一味好说着把贾珠劝了出去——他哪里敢歹说啊?
连翔哥儿都被吓得醒了过来,起身坐床上迷迷瞪瞪问:“我怎么瞧见了珠大爷要给我作揖呢?姆妈,我别是真被吓傻了吧?”
金彩家的哭笑不得,安抚着他又躺下,便慌着避去了灶间沏茶,却拿着茶罐子发起呆来:这沫子茶怎好给珠大爷喝呢?再说,家中也没得好盖碗c茶盘子啊。
贾珠在堂屋坐了下去,仍气得呼呼歇歇红着脸。
他打从落草就没受过如此重话!
贾珠自小便格外聪慧爱读书,逝去的祖父尤爱重他,四岁起便亲自给他开了蒙学。
父亲最爱同他谈论学问,母亲最喜他恭敬孝顺,祖母日常也是“儿啊肉啊”的亲热唤他。
可是今日
今日祖母竟为了这么个小丫头骂他“不是人”!
真是气死君子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