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听我说完。”宋卫东顶着一张被晒黑的少年脸蛋,说话是不慌不忙老气横秋的。他把手里的草纸摊到桌面上,扫了桌上坐着几个毛头小子一眼,“你们都叫我一声东哥,就凭这声东哥,我也不能拿你们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行自己的方便,你们说是不是?做大哥的,不能让兄弟们舒舒服服的是我能力有限,结果还要占兄弟几个的便宜,这能行么?说出去,人得说我宋卫东是搞诈骗的。”
“诈什么骗啊?这是我们开始说好的不是?”黎小军在他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出声,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被宋卫东抬手打断了,没让他再说下去。
看他话没说完,黎小军闷口气收住话,“东哥你先说完吧。”
宋卫东看看几个人,自然又继续说:“你们跟我去蹬三轮拉货,吴叔知道,院儿里的大人哪一个不知道?都知道你们起早贪黑,累得脱相,结果赚的钱都落到了我宋卫东口袋里,他们能高兴?你们要是不把钱拿走,我以后在院儿里那就抬不起头做人,连回家里睡觉都不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几位叔婶,看到我能高兴?”
这些道理他们大概都能听得明白,但不觉得这些道理是什么好道理。
黎小军听完偏偏头,啐一句,“大人就是费事!有够烦的!”
大人可不就是费事,成天在他们耳朵边念叨,这不行那不能干,道理一堆,训起来没完,没一句是让人爱听的。
宋卫东把话说完了,最主要盯着黎小军,开口问:“都听得明白不?”
看几个人都不出声,宋卫东又说:“东哥不差你们这点钱,钱都算给你们拿走,别让东哥难做人,做自私自利不厚道的小人。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明明白白的,大家心里都舒服。”
不管是十六岁还是接近六十岁,拉上这些毛孩子累死累活干活赚钱给他使,他宋卫东都做不出这种奸猾的事。
几个毛孩子讲道理讲不过他,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碎叨了,总觉得跟那帮大人有得一比。不管什么事,道理往上一套,立马就让人没了激情。什么都计较得明明白白的,让兄弟之间的义气之火灭了几分,就总觉得有点没意思。兄弟么,计较这么多干什么?
宋卫东知道这些毛孩子的心理,只把自己要分钱的原因说明白,其他的并不多说,不去试图扭转他们现在的那些纯粹的义气。他做这事只是不想哥几个跟着自己吃亏,不是为了想揠苗助长让他们在他的话语熏陶下成熟起来。因为他们迟早都会成熟,而现在的纯粹才是最宝贵的。因为人的成熟,总难免掺杂自私和利弊分析,甚至有时候,利益比哥们还重要,现实成那样确实没意思。
宋卫东把他们该得的钱都分给他们后,饭后消食也消得差不多了。领着他们起身出饭馆,骑上三轮车一起回家。刚才吃饭的时候说好的,今晚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准再在外头刷夜。
因为拉货的事情几个人齐心干过去了,也拿了钱,所以他们几个现在又来了精神。一路上骑着车飞蹿,还要一块儿唱歌,吼得大街上都是他们的歌声。一直唱到胡同唱到家门口,声音渐消,微微喘着粗气,各自便都往自己家里去了。
他们先把骆驼送回家,借的两辆板儿车放在他家院子里,余下宋卫东四个人骑宋卫东的板儿车回家。还是吴二蛋蹬车,宋卫东黎小军和钱跃在车上坐着。四个人还是一路上声音忽低忽高,忽轻柔忽激昂地唱着歌。这些歌对于宋卫东来说,都是记忆里的歌,后来很少再听到,没想到,歌词他竟然都还记得。
唱歌唱到家门口,下车推了车进院子,把车停下后,然后四个人四个屋,都往自己家屋里去了。
宋卫东进屋的时候宋大海正在桌边吃饭,看到他回来,伸头往门外瞧瞧,问他:“真都带回来了?”
“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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