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阮斐韩呆呆地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双眼无神地落在家里的某个地方,看上去就像睁着眼睛睡着了。
可是他的手机屏幕始终亮着,停留在黎清宁的名片里,但他始终没有勇气按下那个绿色的键。
电话的铃声将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他定了定神,赶忙按下接听键,听筒那边传来阮父焦急的声音。
“喂,小韩啊,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爸爸收到了一封匿名信,里面居然清楚地列出了爸爸在瑞士银行的账户明细,还有一些比较贵重的礼品清单,信封上写的你的名字。”
“还有啊,你妈妈的店里今天也去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你不要随便惹事啊,现在对政府官员查得紧,你可千万别再给我出什么岔子啊……”
后面的话,阮斐韩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双手开始微微颤抖,一切声音像是被隔绝在外一样,他拼命地大口呼吸,可是胸口还是像压着一块大石头,难以喘息。
稍微平复了一下之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斗不过那个小霸王,眼中闪过一丝认命之后的绝望和淡漠。
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串看了无数遍的号码。电话的等待音每响一下,他的心就像是被胸口碎大石里的那个锤子狠狠地砸一下。
他站起身来,走到阳台上,不停地深呼吸着,胸口剧烈地起伏,贪婪地往身体里灌输着新鲜的空气。
秋天的夜晚已经开始带上了一丝寒意,那种毫不留情的冷无处不在,就像是从冰箱里抓出了一把沙子,然后一把扬进人的骨头缝隙里。
“喂。”电话听筒里传来黎清宁清冷淡然的声音,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看起来她并没有存下自己的号码,阮斐韩从她公式化的语气中迅速地判断着,嘴角不禁染上了一丝苦笑,其实这才符合常理,她嫁进了豪门,当然没有必要再和他保持联络了。
“喂,你是哪位?”黎清宁听着听筒里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再一次问道。
她原本想要直接挂掉电话,可是电话那头的声音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让她想要搞清楚那头究竟是谁。
“清宁,是我。”阮斐韩一手撑在阳台的栏杆上,垂下眼帘轻声说道。
是我,可真是一个暧昧的词汇。
听筒那边问出你是哪位这句话之后,当你回答“是我”,就代表,你对你们之间的关系无比自信,你确信,听筒那边那个人可以从这毫无标志性的两个字中准确地定位你的身份,这是一种无声的默契,是一种不可言说的亲密。
黎清宁本以为,他们的生命不再会有任何交集,甚至是从此变成比陌生人更加遥远的存在。
可是事实证明,无论何时,只要生命没有到最后一秒,一切的定论都显得为时过早。
她还是从这短短的四个字,辨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然后他们陷入了一阵寂静的沉默。
电话听筒里,只有电波来去的轻微的声音,还有两个人清浅的呼吸声。
“你找我……什么事?”黎清宁身体倚在在房间里的落地窗边,一手把电话贴在耳边,一手抱着臂,轻声问道。
再次想起那个男人,她的心中依然带着些许愧疚和歉意,也许没有人比她更明白,那种自尊被人践踏在脚下的感觉,而那一天,就是她亲手毁掉了他的自尊,把他推进了深渊。
阮斐韩调整了一下呼吸,说:“这段日子你过得好么?”
他想了一万种开场白,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成了这样俗套的问候。
“嗯,还好,你呢?”在黎清宁听来,他的声音一如过去,带着那种阳光晒过般的干燥的温暖,就像是春天的阳光一样和煦,仿佛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变过,那副温和的皮囊下,还是那个散发着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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